第三四回 高怀亮意外结姻缘 李秀英设计盗阵图（1/2）

二小姐陆青凤，见乳母陈氏坐在帐篷里掉眼泪，便追问原因。陈氏哭得跟泪人一样，半天才说：“二小姐，这件事情我憋在心里十五年了，没对你讲。现在你已长大成人，又学了一身好武艺，我该告诉你了。我说了以后，信不信在你，仇报不报也在你。我要不说，怕对不起你屈死的二老双亲。”

几句话说得陆青凤糊涂了：“乳母，你说些什么？我爹现在晋阳，我妈去年下世的，什么屈死的二老双亲？”

“我的二姑娘，你还蒙在鼓里呢！陆松是你的养身父，你父亲姓李叫李岐山，他保河东刘王，官拜平阳知府，你娘刘氏，所生一儿一女，长子叫李志平，姑娘叫李秀英。李大人是清官，在任时两袖清风，爱民如子，把平阳地面治理得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很得民心。

“没想到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那一年，大丞相欧阳芳出朝巡察，他以巡察为名，勒索帘外官员，真是官大一品压死人，每到一处刮尽地皮，各州、府、县得向他送稀奇珍贵礼物。那一日来到平阳，欧阳芳敲榨李大人，要借薪银五千两，李大人说没有。欧阳芳怀恨在心，回到晋阳，在刘崇面前进谗言，说李大人横征暴敛，贪赃枉法，喝尽民血，百姓怨声载道。刘崇以假当真，传旨将李老爷抓至晋阳问斩。欧阳芳又领旨意抄拿李家满门。

“官兵进了平阳，好心人给李夫人送信，李夫人搂着一双儿女哭，怕孩子落入虎口，给李家断了后。我的丈夫叫李忠，我们夫妻都在府里当佣人，刚成亲不久，李大人对我们夫妻非常好，为了不让忠良断后，我们夫妻商量要救走这两个小主人。我丈夫把公子志平带走，当年少爷才八岁。临走前李夫人写下了一封血书，我把两岁的小姐抱出府。我们刚出府门，官军就把府围上了。后来听说李夫人碰死在堂前，事后，官兵还各处捉拿李门后代。

“在荒乱中，我和丈夫失散了，我抱着小姐到处飘流，这个小姐就是你，被寨主陆松看见了，他见小姐聪明可爱，就把我们留在寨子内。我没敢说小姐是李家人，我撒个谎，说你是我拾来的。因为他家用仆人，留下我们。当时他有个女儿就是陆青莲，那年她五岁，李小姐和青莲长得像亲姐妹，陆松就收为女儿，改名叫陆青凤，并嘱咐我，这件事不准告诉你。就这样，我就伴随小姐在高山，为李家的一点骨血，苦熬岁月。你九岁那年，被竹影山连珠观彩霞圣母带走学艺，一去就是八年。

“这八年，我度日如年，盼你回来。我有了安身之处，好叫你归家认祖，想不到你回到山寨就要投刘崇。刘崇和欧阳芳，杀死你父逼死你母，父母之仇不报，反来保他，我怎么能不难过、不伤心？往事和你说清，你看怎么办吧！”

陈氏说完以往经过，陆青凤惊得像木雕泥塑的一样，半天说不出话来。把陈氏吓坏了：“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乳母，陈妈，你就是我的亲妈！”说着“扑通”跪在地下：“陈妈妈，你为我们李家受苦，为我受屈。可恨我太无知，十几年不知生身父母是谁。枉为人一回，对不起二老双亲，也对不起陈妈妈！”

“小姐快起来，折煞我了。我是冲李大人，他为官一场，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好端端的一家子硬被拆散了。我就不信，那欧阳芳干尽坏事，他还能不遭报应？”

“陈妈妈，我是个女子，身大袖长，行动不便，怎么能替父母报仇？”

“小姐，你得有个安身之地呀，陆松对你好，养育之恩不能忘。最近，我才知道陆松为什么留下你！又叫你上山学艺。”

“为什么？”

“为他儿子陆天雕。他想叫你给他做儿媳妇，把你许给陆天雕。老寨主离山寨之前，把我叫去，等你回来叫我从中为媒，为你们完婚。当时，我满口答应，不知道小姐你乐意不乐意。”

陆青凤一听，生气了：“陈妈，我哥哥陆天雕今年二十五了，他有妻子了。”

“不是叫他打跑了吗？听说你要回来，就把你嫂子休了。”

“这可不行，这么多年，我们是兄妹相称；再说，他性情粗野，相貌丑陋，我宁可出家，也不嫁给他！”

“我就猜是这么回事。你要不嫁陆天雕，这个家不能容你了。陆松帮刘崇，你要打刘崇，父女也得反目，此山不能住了。”

“那我们上哪去呢？”

“我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你自己报仇，人单势孤报不了，不如投大周。听人说大周正在打晋阳，等城池打开，抓住刘崇和欧阳芳，你的家仇就报了。只是没有人引见，人家不能要你。不如给你找个婆家，我看那高怀亮，五官清秀，一表人材，根基又深，他正落难，不如把你终身许给他，可称郎才女貌。借此机会到周营，多好呀！小姐，你看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再看李秀英羞得面红耳赤，低头沉思不语。

“小姐，你倒是乐意不乐意呀！”

秀英心里合计：这条道还走得！高怀亮人才丑俊莫论，到是一团正气，又能替我家报仇。秀英同意了，只是不好张口。

陈妈说：“小姐，你是练武的，可跟那忸忸怩怩的小姐不一样，痛快点，有什么磨不开的？男大当娶，女大当嫁呀！”

姑娘微微点点头说：“此事全凭陈妈妈作主。”

“好！事不宜迟，我去办。”

说完，陈妈叫两个丫环：“去把高怀亮押到帐篷里，说小姐要审问。”丫环出去时间不长，把高怀亮带进来，高怀亮倒捆双臂往那一站。陈妈叫丫环出去，李秀英也躲到门外偷听。

陈妈说：“高将军，今晚请你有件事商量，我们陆小姐不是陆门之女，是这么一回事……”陈妈把李秀英的身世说了一遍，又说：“她和刘崇有杀父之仇，怎奈她一个人报不了，请将军帮忙。”

高怀亮说：“我怎么帮忙？”

“老身做媒，想把小姐终身许给高将军，我家小姐自幼和彩霞圣母学艺，八年苦功，弓刀石，马步箭，样样精通。才貌双全，样样都行，是被事情所逼，才走这条道。你要乐意，就放你回营，我家小姐帮你打晋阳。”

高怀亮听说许亲，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行！要能放我，我谢谢；要入周营我可当引荐人。只是收亲不成！”

“怎么？难道我家小姐配不上你？”

“我乃周营大将，哪能临阵收妻？”

“哟！临阵收妻怎么地？当兵的就不许要媳妇呀！你要同意这门亲事，可脱离虎口，给你松绑；要不乐意，把你押到晋阳，叫你死在城里。”

“我认可一死，也不应亲。”

陈妈妈没词了。李秀英在门口听着，急得直跺脚，没办法，姑娘推门进来了，现在就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磨开磨不开了：“高将军，我乃是苦命女子，自幼多蒙陈妈哺养，寄人篱下，今日如梦方醒。恨我是女流之辈，不能腰横三尺剑，亲手杀仇人，才想出这么条道，想借将军之手，替我父母报仇。这非是我们轻薄；将军不乐意，我不强求，我放你回营，只要你能记住，有个李秀英，她和刘崇、欧阳芳有不共戴天之仇，你要抓住这两个人替我多砍他两刀，就算报答今日对你的救命之恩。”

说完，姑娘眼中含泪，抽出宝剑把怀亮的绑绳挑开：“将军请吧！”

高怀亮叫姑娘闹傻了，就这几句话，打动了他的心。一个软弱女子，有此丈夫之志，办事这么痛快，我不如她！高怀亮触景生情，心里难过了：想自己也是三岁被拐走，落到杨家，十五年没见着父母，现在才找到亲哥哥高怀德，眼前姑娘，不是也跟我一样吗？一种同情之心油然而生，由同情变成敬佩，不由自主地打量李秀英，这姑娘别看体态娇柔，可性格豪爽，素装淡抹，十分俊俏。只长得美而不妖，娇而不弱，可称窈窕淑女，美貌佳人，高怀亮站在那不走了。

李小姐扭过身子摆摆手：“将军请吧！”

高怀亮这个人性高气傲，凡事不服人，说话不带合计的，口似悬河，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脸红心跳，嘴不好使，还结巴了。半天才说：“李小姐，我还有几句话说。”

“将军请讲。”

陈妈一看两人说上话，没她的事了，干咳嗽两声：“咳咳！小姐呀，我到门口看着点。”说完出去，到门外巡风。

高怀亮说：“你放我逃走，此恩终身难忘。刚才小姐说乐意灭汉兴周，要报父母之仇，可称巾帼英雄，女中魁首，我高怀亮十分钦佩。要能与小姐结成良缘，这是我高家祖上有德，高怀亮福分不浅。只是有一事我很为难，我是私自出营去探大阵，违犯军规，我的兄长又被困在阵里，再要招亲，罪上加罪。如李小姐能帮我们打开大阵，免去我临阵招亲之罪，我高怀亮是求之不得的。情愿与小姐结成百年之好。”

李秀英一听高怀亮乐意了，还不好意思了，霎时间粉面绯红，芳心乱跳：“将军若有真心，我帮你们打阵。”

“我若口不对心，叫我死在乱军之中。”

“哎呀！将军言重了。”

“不知小姐可有破阵之法？现在我军连阵的名字都叫不出来，军师和元帅一筹莫展，小姐你怎么帮忙？”

“将军，待我到晋阳城里去摸底，此阵是陆松摆的，我从中探明阵名和破法，然后与你送信，打开大阵，与将军立功赎罪。”

“如此说来，贤妻辛苦了！”

陈妈在门口听得真真的，一听连贤妻都叫上了，乐得眉开眼笑，推门进来：“哎哟！小姐呀，我给你道喜了！”

“此事多亏妈妈成全，将军还不谢过！”

“陈妈妈是李家有功之人，也是我的恩人，怀亮有礼了。”

“罢了，罢了。高将军，你快回营吧。”

怀亮说：“我不能走；我若一走，你们怎么办？这些喽兵和丫环能不说吗？若见着陆松说你们把我放了，不但阵图盗不成，还要招来杀身横祸。”

李秀英一听也对：“将军，依你之见呢？”

“我跟你到阵里去，能保住命更好，若被杀死也不算什么，只要小姐得阵图，报了国仇家恨，我高怀亮纵死也含笑九泉。”

“要是这样，你委屈一时，只要有我的命在，不会叫你出危险。”

在帐篷里给高怀亮弄点吃的，天亮前把高怀亮又押在大车上。二小姐押着车辆，直到在晋阳城北门前。喽兵和守阵的军卒一说：“陆松的女儿来了。”当兵的哪敢慢待呀！有人往里送信，时间不大，陆天雕从里边出来，一看真是二妹妹，喜出望外。兄妹七八年没见面，姑娘出息得跟天仙一样，两眼睛在姑娘的脸上转来转去，都看直眼了。

李小姐说：“兄长一向可好？小妹有礼！”

“罢了，罢了。二妹你怎么来了？”

“我姐姐在山上抓住个周营的大将，叫高怀亮，派我给送来了。”

“太好了！进去见咱爹。”

兄妹两人又去见陆松，陆松叫军卒把高怀亮押到阵内，把喽兵和丫环安排到下边用饭，随后领着女儿奔自己帐篷。姑娘二次给父亲见礼，陆松问：“青凤啊！你的师父可好？什么时候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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