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决战前夕(二)(1/2)
海棠未雨,梨花先雪。
在狮子峰的天玑殿上的露台上,蚕丛跟小小临风傲立,初冬时节,寒霜侵肤,她们呼出的气化成缕缕白色的雾,在空中消散。
小小的一片衣寐迎风飘飘,此时,夜阑更深,天上飘着碎碎的雪花,整座城池陷入大战前夕最后的宁静中。
小小说道:“蚕丛哥哥,你还记得在桑树林时,我说过的心愿吗?”
蚕丛从沉思中苏醒过来,他没想到小小此刻如此从容,他说道:“我记得,你说要让全天下所有的女孩都穿上你用蚕丝制作的衣裳,你说你想做一件世界上最漂亮的裙裾。”
小小笑了笑,说道:“是的,可惜后来一直没能实现得了。”
蚕丛依旧披着青色披风,他身后的青铜权杖在月光下散着青绿的光,蚕丛耸了耸肩膀,说道:“只要你愿意,这次大战后,我们再去桑树林,去找找那个百岁老人。”实际上,他心中忐忑,面对五方鬼帝,他知道希望渺茫。
小小不禁莞尔,她明白蚕丛哥哥是一个一诺千金的人,笑道:“蚕丛哥哥,我就当你答应了啊。我想,这是你我之间最重要的一个约定。”
接着,她转过身来,说道:“听说,那个太阳五行轮是从桑树林祭天神坛搬过来的,你还记得吗?我就是在那里被你的白虎震晕了。你的白虎呢?假若有它在,咱们胜算大增。”
蚕丛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他只是摇头。接着盯着五行轮盘,若有所思。
小小继续道:“蚕丛哥哥,你不觉得这个五行轮盘很奇怪吗?”
蚕丛说道:“哪里奇怪了?”他只是很意外,营盘山古城居然会将这个轮盘挂到这个几百丈高的绝壁之上。
小小说道:“你看,五行轮盘,五个方向的钢柱等距离连接最外的钢圈,而中间却留有一个小洞。人们说这代表太阳的五色光芒,普照大地,可是从此处看,却明显像一张巨大的弓弩,你说,世界上难道会有如此怪物,需要用到这张巨大的弓弩猎杀吗?”
蚕丛想到了那条黑色的巨龙,他顿时有醍醐灌顶之感,可惜他一时还想不明白,因为这张五行轮盘,没有可牵动的弓弦,再说,在所有文献中,没有记载过五行轮盘是一种可用于攻击的神器。
他看到天色已晚,白露横斜,素月流天,于是说道:“小小,天寒地冻,你去睡一会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小小说道:“不用,我没有睡意。我想陪着你。蚕丛哥哥,你的心愿是什么?”
蚕丛在大脑中思索了一下,他毫不犹豫地说了出来:“近些年来,这片大陆发生了太多战争,老百姓吃了太多苦头,我想终结这一切,歌手说,三年苦雾巴江水,不为离人照屋梁,现在又何止三年。7年了,今年过完就整整7年了。”他强调着,也叹息着。
小小盯着前方,她说道:“我就知道一定是这样。蚕丛哥哥,你就像这太阳,大爱给了全天下,先民说穷年忧黎元,叹息肠内热,大概你就是这样的人。”
蚕丛一阵拘谨,谦逊道:“这一切还是个未知数,谁也预料不到明天的事。”
小小凛然道:“只要我们有必胜的信念,就一定会赢。蚕丛哥哥,假如明天我们赢了,我就帮你实现你的理想。”
蚕丛一阵苦笑。
此时,远方天际的乌云开始塌缩,几道闪电在暗黑色浓云中闪烁,进而,破空的“霹雳”声,漫过高山与白雪,冲进蚕丛的耳膜,让他平静的内心跳动了一下。
他知道,死亡军团正在积蓄力量,拥有黑龙的鬼帝之王,将无懈可击。
想到在瞿塘峡大禹石像旁,白帝城所遭遇的惨状,蚕丛一阵悸动,他看着小小眼中的镇定和她的懵然无知,一阵感动,接着说道:“我不该将如此重大的任务全部压在你身上。我担心你抵挡不住鬼帝之王的黑暗魔法。”
小小说道:“蚕丛哥哥,你知道他们为何叫我火圣女吗?”
蚕丛见过她面对青龙时展示的火力,点了点头。
小小进而笑道:“那就不用担心我,再说,不是还有青云吗?他会顾及到我的周全。”
蚕丛似乎也感受到了青云的神通。
小小将手伸了出去,一片雪花坠在手心处,雪花舒展着冰凌。
小小声音变得温暖起来,她柔情说道:“先民说,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其实,这段日子以来,我很快乐,就像几年前,我跟青水一起奋斗时那样的快乐。我从来不将你当做可当大事的君子,我只希望,就像我初次见到你那样,将你当做一个平凡的大哥哥。”
蚕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他明白,这人生的每一步,就像在攀登一座高峰,虽然每一步的步调差不太多,但是却越来越远离大地了,见到的风景也越来越不同,他说道:“小小,你知道,人是无法掌控命运的。就好比一颗落水的石子,他会被周围的洪水不断催动,不断身不由己的向前翻滚,有时候,他会撞到河床上的巨石,有时候会被葛藤缠扰,有时候会沉溺,有时候会因不可抗力继续翻腾,当然,他有时候也会浮出水面,但想要上岸,是绝无可能的。他所发生的一切,其实都是身不由己。最终落在何处,他也是无法掌控的。”
小小说道:“我知道,这就是我说的,我宁愿生活在我见到你那刻,那个时候,我们没有发生过这以后所有的事情。而这所有的一切,却不断将我们的生命推向不可预期的高度。”
蚕丛不知道小小为何突然会说这些,她说道:“小小,咱们明天过后,再来…”
小小说道:“不行的,蚕丛哥哥,有些话如果不及时说出来,我怕没有下次机会了。总之,这么说吧,我对你的感觉,始于初见,止于终老。”
大战前夕,不宜过多长情,蚕丛“嗯”了一声,不再做声。
他想着,一定要战胜死亡军团。
夏青正打算就寝时,突然木门响了,她以为是父亲担心她的安全过来劝阻。
因为刚刚,许多百姓和妇女、小孩陆续从狮子王峰的后山撤离了,也有部分权贵的子嗣被侍卫安置到了城内的地窖下。
在酒会散场时,欧阳城主就挡在夏青前头,说道:“你是一个女孩,你凑什么热闹。”
魁梧的夏青跟他父亲的体型一般无二,8尺身材,虎背熊腰,但父亲已经老了,而她更显健壮,她说道:“我来这里就是为了今天,你就当我离开眉山古城那天,永远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吧。”
欧阳城主酒气冲天,满口唾沫星子:“可我今天就要拦着你。这么说吧,这里不缺你一个人。”
夏青直接回头说道:“这几年来,你可有找过我?我一个人在外,孤苦无依,风餐露宿,你可有担心过?假若在宝墩城时你没有见到我,那你还会认为我活着吗?好吧,这些都不说了,就算在眉山古城时,那十多年里,你可对我有过怜爱?我从来就不曾期望得到你的偏爱,但你连最基本的父爱都没有给过我。”夏青越说越激动,“这场大战需要所有人的力量,每一个人都责无旁贷。你看看那些铁匠吧,看看那些流民、那些面包师吧,他们都不曾退缩,我又有何理由逃避?”然后转身拂袖即走,欧阳城主被她说得汗颜至极,正要打算追赶,但青海拦住了去路。
他脸色冷峻,面对喘着粗气的欧阳城主,他只会了一句话:“如果你对她有过愧疚,或者你对她依然还存在父爱,那么明天,你就该护她周全。”
夏青看到是青海,心里瞬间踏实了。
青海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仿佛此前一点不愉快从来没有发生过,他只轻蔑了说了一句:“我将他打发了,我最看不惯那些虚情假意的人。假若,对一个人好,最开始那刻就该珍惜。”
夏青一阵羞涩,因为他已经脱掉了战甲,只披了一件绣着向日葵的棉制浴袍,尽管火炉里的火给室内增添了温度,但她依然感受到了冷意。她挫着手缩成一团,青海在,她不好意思躲到被窝里去。
窗外细雪如帘,室内灯火微萌,她感到气氛有点尴尬,因为这是几年来,青海第一次跟自己待在这种密不透风的卧室。
此前,在剑门关,在宝墩城,或在野外时,青海都刻意跟她保持着距离,即便当初西门郡羽皇后误会他时,他也对自己敬而远之,或许是他自命清高,或许是他廉洁自律,或许是他跟大多数男人那样,觉得她很丑,提不起兴趣。
夏青低着头,含羞道:“你到这里来干嘛?天一亮大战就要开始了。”
青海给自己满了一杯酒,抿了一口,借着火光,说道:“正因为大战要开始了,正因为这是最后一晚,所以我来了。”他眼神躲在火光的烟雾里,看不出神色。
夏青那如同一泓死水的内心,仿佛掉落一个巨大石头,引发一阵轩然大波,她全身震撼,说道:“可我要睡了。”
青海吞下一口烈酒,压制着心间那颗聒噪的心灵,他知道有些话必须今晚说了,有些事必须此刻做了,他感觉到温度太低了,他的身体因严寒而颤抖,他感觉到他脑海中那不争气的yw凝结成铁棍仿佛要钻出他的裤衩。
他放下了酒杯,说道:“这天冷了,我想我可以给你温暖。夏青,你知道吗?我并不爱你,我从来就不曾喜欢过你。你可以拒绝我。我绝不会因为你的抗拒而恼怒。我就这样坐一整晚,你可以当我不存在。”
夏青的脸红得像颗熟透的苹果,她点了点头,不过,她很意外他能坦坦荡荡地表露这一点。他说道:“那你为何来呢?你可是高高在上的国王。”
青海摇头,说道:“不,不,我不是国王,如今我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浪子。我来,也许我很空虚吧,或许是因为寂寞,你知道,我已经没有一个知心朋友了,我放弃了那座城池,放弃了所有。”
夏青同样被潜藏在心田里的那股让她感觉到莫名其妙的欲火而冲昏了头脑,说道:“可我依然留在你身边。”
青海说道:“是的,你依然在这里,我感觉得到。夏青,你知道吧,你是如此特别,从你讲那个自我奋斗的故事开始,我就感受了你的坚强不屈和敢于同命运抗争的勇气。我想,这叫生命不息,奋斗不止。”
夏青说道:“不,天底下这样的人太多了。这天下的百姓,他们的生活更艰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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