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欺骗的下场……（2/2）

一段泛着黄色的宛如旧照片一般的记忆在她眼前展开——一个孩子因为营养不良而被别人嘲笑着。

“哈哈，那个没人要的拖油瓶又来学校了！”

“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还能留在这里……他的父母不是已经不要他了吗？”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

「闭嘴！」

（注：使用了「」括住的是那些负面情绪\/这些情绪的持有者说的，并不是一个具体的人所说的话）

（像这里就是当时的林雨说的）

「你们这些家伙……」

这一段记忆戛然而止。

“……？”

【看样子是小时候因为身高被欺负过……所以在长大之后才会使用这种方式报仇？】

“寒岩……你在做什么？”

林雨似乎缓过了神，她看着坐在自己前面发呆的寒岩……其实不完全是在发呆，她是能够看到寒岩面前有一块模糊的东西的。

不然她也不会问了。

“在看你的记忆。”

【……算了，说了就说了吧。】

勿言原本似乎准备阻拦，但是嘴巴没寒岩的快，等到她反应过来应该警告对方时对方已经说出去了。

“我的记忆……？等等，你为什么能看到？？”

“没有为什么，就是觉得自己对前辈的了解还不够，所以就看了。”

“不是……你想要知道的话可以问我啊，你怎么……你看到什么了？怎么突然愣住了？”

还没等林雨问完，寒岩又一次触碰了那些黑色的液体——还是刚刚的那个孩子，不过看样子他似乎长高了不少。

可惜就算是长高了也没什么用，还是被人堵在了厕所里，甚至还有人往里面丢了只老鼠。

「……？！你们在干什么？！」

“怎么？长得高了不起啊？你以为只要长得高就能受欢迎了吗？做梦！”

“嘿嘿……就让那只老鼠把他的脸咬烂好了！这样就没人会喜欢他了！”

“丑八怪！丑八怪！”

一人一鼠在卫生间里僵持着。

据说这只老鼠还是那些人从外面特意找来的，只要被咬了一口就会皮肤溃烂，身上还会发出恶臭。

「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

「……好痛……」

这里没有工具，他和一只受了惊的老鼠待在一起的下场只能是被咬一口。

「好难受……好痒……」

「为什么啊……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我明明只是……只是在认真上学而已啊……」

「好讨厌……那群恶心的让人作呕的臭虫……」

「我会杀了你们的……！」

记忆的最后，少年的声音逐渐染上了哭腔。

“……”

寒岩似乎明白了勿言刚刚说的那句话的意思了，于是她伸出手去触碰了最后一份记忆——这次是在工厂里发生的了。

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性，将他曾经的几个同学邀请到了工厂参加实验……他并没有直接说明他们具体是来做什么的。

在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杀死了那些家伙之后，他遇到了一个人，那就是他如今的损友。

不知不觉中，已经过去十年了。

他看着当初那个从尸山里爬出来的小丫头一步步地走到了自己身边的位置，看着她那双沾满了鲜血的手——如果没有血的话一定会更好看的。

实际上在不久之前他就已经有了寻死的念头，毕竟他想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也没有什么活下去的动力了。

不过在这个念头完善之前槿笙就抢先了一步，告诉他他将会有一个后辈，让他帮忙带一下。

原本他是想装个凶一点的样子好直接把这个烫手山芋给丢了的，但是……

在那天早上看到寒岩的时候，他假装满不在乎地打了声招呼。

“早上好啊，臭小……”

“早上好，前辈。”

“……”

看着眼前那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少女，他的内心有些动摇了。

“前辈，我的名字是寒岩，编号是h-0434，按照您的想法称呼就行。”

“你……叫我什么？”

“前辈。”

“……”

他大概是第一次被人这么称呼，而且还是用着这种极其认真却又不会让人觉得别扭的语气……

“……？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称呼是你自己决定的还是那个女人让你说的？”

“当然是我自己决定的……怎么了前辈？您不喜欢这个称呼的话我可以换……”

“不用，就叫前辈就行。”

表面风平浪静，结果内心在疯狂抽搐且十分激动。

毕竟是被她用了那么认真的语气喊了那么多声的前辈呢……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段也能被寒岩看见，但她确实就是这么看见了……大概是因为前面那一段是负面情绪？

这里之后原本还有一段他的内心独白的，但是被反应过来之后的林雨给打断了。

“等等等等……！那些不能看！你不能看！”

“……？为什么？因为那些也和我有关系吗？”

“不……不是啊，就是……觉得有点难为情……总之你不许看！”

看着眼前这个……呃……“原本打算装凶将自己丢掉结果没舍得丢且留了下来然后又因为一系列原因变成了傲娇猫娘”的林雨前辈，她一时间有些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

“反正……你刚刚全部都看到了吧？就是我对你的称呼的看法什么的……”

“看到了。”

寒岩将自己刚刚看到的那些全部都告诉了林雨，可以说是一个字都没落下。

“……”

“……？”

【呵……她这是在难为情，人类就是这么麻烦的生物。】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勿言的语气很平静，并没有要嘲讽对方的意思。

她愣了愣神，想起来似乎还有什么问题没有得到答案——林雨的身体为什么可以和寒岩\/她的血产生反应。

不过如果直接问的话……林雨大概率会不知道怎么回答。

“前辈，你还好吗？”

“嗯……？我还好，就是……突然发现自己之前的事情被别人看见了，心情有点复杂。”

林雨这么说着，抬手擦了一下自己的眼眶——那里已经红肿得不成样子了。

“我去给你找条热毛巾。”

“……？”

“敷一下，这样会舒服些。”

这么说着，寒岩起身走进了自己的浴室。

“……？怎么了？”

过了一会之后，林雨就看见寒岩走了出来，手上也没有拿着毛巾。

【比起这些……我更建议你直接和她进行肢体接触，这样或许能够更直观地感受到问题所在。】

“……嗯。”

“寒岩？你怎么了？”

寒岩沉默着走到了林雨身边，然后就这么当着林雨的面直接单膝跪地，并且还握住了她的手。

“……”

“……？！寒……寒岩？这又是怎么了……”

“前辈，请和我进行肢体接触。”

她抬起头，眼神十分坚定，甚至让人感到一阵恍惚：她难道是认真的吗？

“什……什么？？”

林雨的脸涨得通红，她的尾巴炸毛了，耳朵则是直接竖了起来。

“我说，希望前辈能够和我进行肢体接触。”

“现在这样，不……不算吗……？”

她大概是在说她俩握着的手。

【还不够，需要更进一步。】

“还不够，我想要更进一步。”

“……”

看着寒岩那十二分坚定的眼神，林雨的大脑宕机了一瞬间，反应过来之后就开始无声尖叫。

林雨：（阅本无数的年近半百的中年大叔的无声尖叫.jpg）

寒岩：（有那方面的知识但因为没有那方面的需求和欲望所以压根就没想到那方面并且一脸坚定地注视着林雨.jpg）

顺带一提，因为勿言对此并没有发表意见（因为她也觉得问题不大），所以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实际上一直都是）寒岩对其他人也基本都是这么个……相处方式。

……

如果说前半段能让众人头脑风暴，那么后半段就是直接让众人大脑宕机且哑口无言。

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在这里坐着的几乎全部都是寒岩使用的这种相处方式的“受害者”。

“还真是……挺有她的风格的。”

哪怕是寒过来了都不一定会做到这一步……她和林雨的关系也不可能让她走到这一步。

该怎么说呢……寒毕竟是遗梦这个既接触过人类也接触过神明的存在的造物，对这种事情多少还是会稍微……收敛那么一点。

但是她不一样……就目前看来她大概率只接触过非人类的存在，不仅无法理解人类的感情而且还理解不了别的大部分关于人类的事情。

“所以她真的是……完全没办法理解这些吗？人类的感情什么的都没办法理解吗？”

檀淞的嘴角在抽搐，他似乎明白她之前的那些行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嗯……她确实没办法理解，不过她可以学习，跟着你们人类学习这些感情。』

“……”

『不过她学到了那些在之后都还回去了……因为很麻烦很碍事。』

“笑脸”说的这些很明显是有着自己的理解的，而且还有不少。

“你这几句话说的……有哪个字是真的？”

莳烛忍不住吐槽了一句，然后就被“笑脸”用手指戳了脸。

『顺带一提，我也特别没有距离感呢～』

它笑了笑，继续用力戳了好几下，直到莳烛的脸开始泛红。

“……”

『真可惜……我还以为你的反应能更大一些呢。』

“你又不是她……我能有什么反应？或者说你期待我有什么反应？”

『噗嗤……』

在对方笑出了声之后，莳烛默默地把脸转向了一边，紧接着干咳了几声。

“咳……别笑了，先干正事。”

『我不觉得还有什么是需要我特意说明的……哦对，她后来应该是用舌头舔了那个人的眼眶。』

看出来这两个是挺没有距离感的了，“笑脸”的语气很平静，就是那种特别平常的聊天的语气。

“……？”

『怎么了？希望我生气吗？』

“那倒没有……只是突然觉得你们确实不是特别在意这些事情。”

“笑脸”歪了歪头，看着荧幕上的寒岩。

『因为她很开心啊。』

『能够和她这样近距离接触的人类很少，更何况是这种愿意并且能够接纳她的。』

它的语气很认真。

因为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在场的人都听到了这两句话。

“……”

能够接纳她的人其实不在少数，不然像她这样的存在早就该被‘世界’清理掉了。

只是……愿意接纳她的人很少，会在这之后愿意真心对待她的更少。

而在这里的人……几乎所有人都是抱着自己的目的去接近她的。

『不过她也不讨厌就是了。』

『不管你有什么目的……在她知道你愿意因此接近她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为此感到开心了。』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意识到自己还是有价值的。』

也不知道是怎样的环境能让她产生出这样的想法……

“……”

莳烛沉默着，祂又一次想起了对方向自己坦白时的那副神情——无数的绝望被她用平静掩盖着，既定的命运迫使她做出选择。

她做到了，她成功了。

而她自己也因此……

『……好了，别想那些事情了，听得我心烦。』

“笑脸”毫不顾忌地用手指弹了一下莳烛的额头，另一只手则是紧紧地握成拳头。

“……？”

『很意外吗？我就是它们，它们就是我，你想的那些事情我当然也能知道。』

“……不是？？你这……比她还要过分啊这个能力。”

『不……我只能感觉到它们，但是暂时还没办法详细理解它们，她是不一样的……』

这么说着，“笑脸”突然又开始回忆起了过去关于她的事情。

『在很久很久之前的过去，在她感知到它们……或者说我们的时候，就会用自己的方式安慰我们，教我们如何认识这个世界。』

『那些文字也是她在理解了人类的语言后为了方便我们能够理解才创作出来的……那是我们之间通用的语言。』

它坐在莳烛的旁边，忽然低下头去陷入了沉默。

“……？”

『……』

『哈……没什么，让我们继续吧。』

它刚刚……似乎是在消化着那些负面情绪？

『不是所有人都原谅了你，莳烛，你依旧是帮凶。』

“这个啊……她也跟我说过来着，不过她还说让我不用担心，说你们一定能够理解的。”

『……』

该说不愧是由一堆意识混杂在一起诞生的意识体吗……感觉做一个决定都要跟自己吵半天架。

『我们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嗯，我知道。”

『所以它……我们会一直看着你，直到我们能够理解为止。』

莳烛面不改色，然后又把自己坐着的坐垫给抠出来一个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