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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章 飞廉(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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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别浪费钱。”飞廉说:“真的没有那个必要了。”

一位留着白胡子的老郎中,替飞廉把个脉后,把青蒿老子喊到店外面,小声地说:“实话告诉你,你弟弟的脉搏,已经相当微弱了。我估计,他的内脏器官,大部分衰竭了,你们准备后事吧。”

“医师,我们从西渡,回到神童湾,至少有二百多里路。我弟弟即使救不活,就是死,也应该死在家里啊。”青蒿老子说:“求你了,给他开一点人参之类的药,吊住他那口气吧。”

医师回到店里,称出一颗老山参,配了肉苁蓉,回阳草,鬼笔菌,叫青蒿老子磨成粉,说:“一天三次,每次一调羹,用开水泡,再喂给病人吃。”

青蒿老子当了七年的红军,身上还有小钱,全部给了医师。医师说:“看你们的样子,都是受苦受难的穷人,我只收这颗老山参的成本价。”

我大爷爷抱着飞廉,走到一家小理发店,放在高高的木椅子上。

理发师傅是一个六十多岁的单瘦老头子,眼光从悬在鼻尖的眼框上越过来,盯着飞廉,说:“嗨!嗨!嗨!你们这三个人真是没有礼貌,把死人抱到我的店里来,干什么?干什么?晦气!晦气!赶快赶快抱走!”

我大爷爷发怒道:“你给客人理发,就好好地理,啰嗦干什么?谁说他死了?你探探他的鼻子下有没有气,便知道他有没有死。”

理发师傅伸出二根手指,飞廉鼻孔里呼出的气,依然存在,便说:“这个人,虽然未死,但和死人差不多。”

说完,理发师傅拿来一把梳子,一把剪子,问青蒿老子:“理个什么发型?”

青蒿老子说:“全部剃光。”

青蒿老子和飞廉,在剪秋部队的时,每次理发,全部是剃光头。

青蒿老子捧着飞廉的头,理发师傅一刀一刀,将飞廉的头发、胡须,刮个干干净净。剃完后,师傅说:“这个人的头,跟骷髅,没什么差别。喂,他以前是干什么事的?”

青蒿老子说:“一名红军战士,在湘中战役中负了重伤,自己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不晓得爬了几个月,才爬到西渡。”

“哎哟哟!对不起!”理发师傅说:“湘江战役,八万军人,仅剩下三万。为我们穷人打天下的人,值得敬重。今天这个理发的费用,我不收了。”

回到小旅馆,飞廉一直昏昏沉沉,酣睡着。

我大爷爷说:“二木匠,你说,我伯还去道县找何汉正吗?”

“不去了。报飞廉之恩,比报何汉正之仇,永远重要。”二木匠说:“飞廉是我二木匠江篱一家的恩人,唯有把飞廉送回西阳塅里,及时救治,才是正道。”

第二天早上,我大爷爷和青蒿老子,到篾货铺,买了一把躺睡用的竹椅子,两根实心竹。我大爷爷叫篾匠师傅,在两根实心竹的两个档头,各凿两个隼卯眼,安上两根两尺八寸长的竹扁担。

飞廉依然昏睡着。青蒿老子喊:“飞廉老弟,醒来,醒来!我们吃完早饭,回家去。”

飞廉睁开眼皮,看了一眼,并不说半个字,又沉沉睡去。

青蒿老子只好用医师开的人参粉,泡成水,灌了飞廉几调羹。

我大爷爷生怕飞廉从椅子上掉出来,向小旅馆的老板,讨要了两根长长的布带子,在腋下、腹部穿过去,将飞廉牢牢地固定躺椅子上。

我大爷爷和青蒿老子,抬着飞廉,二木匠江篱,背着父亲剪秋的尸骨,一路向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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