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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青岛春晨(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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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鹅先生:

七点半醒来,透过窗帘感觉天阴沉沉的亮,以为是阴天,打开《呼兰河传》看起来。九点下床应付早饭,是一碗昨夜的剩豆浆和两块饼干,顺便打开手机,收到消息说是上午海边能见度不足五十米。我这才拉开窗帘,发现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内心狂喜。我慌忙穿起衣服和前夜刷过还没有干的运动鞋,带着手机和钥匙急急忙忙出了门。

出了门我就不急了,在能见度不足百米的路上,边慢慢地往海边走边给妈妈打电话,兴高采烈地给她讲我这边的天气和我昨夜安稳的睡眠,接着关心她的睡眠和饮食。妈妈说她吃过了我前几天给她买的橙子,很酸,但是很开胃,还分给我侄儿吃了。妈妈说家门前的路要改铺水泥路,已经开始挖下水道了。妈妈说她已经吃过早饭。妈妈说她今天身体感觉精神些。妈妈嘱咐我大雾天气不要乱跑。我告诉她,我就去海边转转,而海边离我住的地方也就两三百米的距离。她也放心了。

离海边越近,雾越浓。从我的住处到海边,不过两三百米的直线距离,能见度却从不足百米降到不足十米。我穿过扬帆广场到达沙滩。沙滩足球的两个球门相距不过十多米,两者却隔着浓雾不能相见。偶尔听到附近有口哨声和大喊声,寻声望去,不见人影。我蹲下身,专心地拿手机对准海浪,认真地找一个满意的角度,本来就没有干透的鞋又被海浪涌湿了,湿就湿了吧,我没有心思理会。终于拍好,起身,身后突然传来响亮的笑声,感觉声音近在我耳边,我瞬间回头,一个中年大哥和我相距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我被吓了一跳,差点把手机掉了。中年大哥见我这般惊吓,笑着说:“我还以为你在干嘛呢,原来是在拍照。”我还没有褪去惊吓的脸笑着,手臂做出单臂拥抱的亲切样子拍了拍中年大哥的后背,说:“吓死我了。”中年大哥笑着离去,我看到他手里拿着几个紫色的海星。我眨了一下眼睛,感觉湿凉,用手机屏幕当镜子,发现每根睫毛、眉毛和头发上尽是一串细密的微型水珠,像做了一个造型。

金沙滩的广播,不分季节天气,每天上午都会静静地播放柔和的钢琴曲,没人的时候在静静地弹奏,吵杂的时候也在静静地弹奏,一直静静地弹奏着,不像是为游人弹奏,倒像是为了安抚眼前的这片海而弹奏,像个柔情的少女暗送爱恋,游人的耳朵不过是捡了个便宜。海浪也温顺有礼,将一排浪花做的花环,缓缓地冲上沙滩献上,它自己又缓缓地退回,像个羞涩的少年爱慕一个极具才情的少女。他们就这样一天天悸动着、陪伴着。

踩着海浪献过花环的沙滩,渐渐往西走,有一小片区域,人很多,虽然看不清具体位置,但是凭游人的数量可以知道,这就是小饰品街直通下来的区域,这个区域最是聚集人的。三五成群的中年人,三三两两的青年人,七八个人一群的少年,还有一对又一对的情侣,边散步边拍照,不时有人蹲下身子用手指写写画画,我想他们心里是美的,和拿着小塑料铲子在沙滩合力挖着曲折沟道的几个儿童一样开心。那几个儿童的沟道像迷宫一样曲折漫长,足有一尺深。沟道像通向海面的陷阱,将涌入的海浪困住。一个七八十人的大团体排成五排,领头的手里拿着一块折叠起来的白色横幅站在队伍前面,我隐约看到横幅上有一个“爱”字。这群人看起来是学生模样,不少人不是手里拿着风筝就是双肩包里装着风筝,像是社团的集体活动。见到这么多人,我看了一下时间,上午九点四十,雾依然浓密,没有消散的迹象。转头向海面,又看到两个穿着防水连体工作服的男子穿过海雾从海里走上岸来,隐约看到两艘摩托艇在不远处的海面飘动。几个女人不停地在游人身边驻足,问道:“拍快照吧,十块钱三张,四张拍不拍?坐不坐游艇?”本地的游人会礼貌拒绝,若是外地来的游人,尤其是内陆城市来的,便会对游艇感兴趣,不免询问一番。

穿过这片熙熙攘攘的人群,继续在浓雾中往西走,我看到一个背着黑色双肩包的男青年蹲在地上,手不停地写。我心生好奇,待到走近,看到写的是“IBelieve”,便在他背后默默地用笑容为他送上“加油”的鼓励。

沿着海浪献上花环的海岸再往前走出一段距离就看不见人影了。我驻足回首,两列渗出海水的脚印湿漉漉的反着亮光。脚印向雾里沿伸,由深渐浅,由亮渐暗,由看见到看不见。两列脚印前后交错,似乎并不孤单,可我的心里终究还是觉得不够完整。我想,脚印要是有四列就完整了,你的那两列不知何时可以出现。我这时抬头寻找太阳,一个白色的小圆圈若隐若现,心里平静地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两列脚印也好,四列脚印也罢,终究是要被清理干净的,因为它占了海浪献花的地方。

2016-04-09

大海

青岛

作者闲话:

她说:夜里起了大雾,心里怪不踏实。

他说:大雾是天赐的棉被,我们安全了,睡个安稳觉吧。

你说:这么大的雾,看不清回家的路。

我说:雾这么美,不要睡觉,不要回家。

以上就是一个人对雾的多面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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