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汉时关—12(1/2)
她提着桶,薄软的绣鞋踩在凹凸的青石路上,有种钻心的疼。满满一桶水,一荡一漾,从后院的水井到厨房,就洒去半桶。
月色如水,银辉满地。院子里几株盛放的梨花,莹白若雪,有清冽幽淡的香气,地上深深浅浅铺了一层雪白,仿若揉进寂寥的夜色,蕴藏着无穷曲折的心事。
她累得趴在水缸旁边喘气,半缸清水映出苍白的容颜,十指更是僵硬得伸不直,锈迹斑斑的铁丝绞在桶柄里,也像是绞在她的胸口,又冷又硬咯出厚厚出茧。
朗月清风,燕草如丝。
她突然想起很久以前,也是这样的夜晚,美丽的娘亲总唱着童谣哄她睡觉。
“一望二三里,烟村四五家,一望二三里,亭台六七座,一望二三里,八九十枝花,一望二三里,爹爹快回家……”
辗转反复的几句话,娘亲的声音里有抹不去的哀愁,以前她年纪小看不懂,而如今,这满心嗜血的荒凉,再也没有人和她一起分担。
夜更加深重,泼墨般地浓稠,寂寂的庭院溢满她清越的歌声,梨花一时纷乱如雪,簌簌落了一地。
她转过脸,却见一人负手立在花树下,清疏颀长的身影,衣袂翻飞。
“谁?谁在那里?”她一时惊惶地往后退,夜寒霜重,那青石本极光滑,她站不稳,仰身朝后倒去。
只是刹那一瞬,白衣如魅,腰间多出一只有力的手臂,牢牢箍着一带,她一头扎进一个清凉的怀抱。
隐约一股木兰淡薄的香气夹杂着男子清冽的气息,她怔怔抬起头,只见一双深不见底的漆黑瞳仁,里面无穷的深渊仿佛要将人吞噬。
那道寒光微微敛了几分笑意,男子温润的嗓音低低的很好听:“你是谁?这么晚了在这里干什么?”
早已心乱如麻的她从未与男子离得这么近,近得连他浅薄的呼吸都洒在她的脸庞,无从适应,只是睁着布满惊恐的眼,失去言语。
男子恍若一笑,仔细看着她,说:“我叫慕容楚琰,你叫什么名字?”
她一惊,扑通一声跪地,脸色煞白:“奴婢惊扰到公子,奴婢该死,奴婢该死……”仿佛是受到极大的惊吓,纤薄的肩膀颤抖得似暴风雨中的孤柳。
她跪在那里,只看得到白衣一角,风静静吹着,空气中有好闻的香气,那袂衣角偶尔扫过她的额,很轻很痒,像是幼时,哥哥拿草须逗弄熟睡的她,一时心痛如绞,手指生生抠进石缝隙。
月华如练,像是等了一辈子那么长,四周淹没了所有的声响,只剩她和他浅淡的呼吸。眼泪生生从眼眶里掉出来,一滴一滴落在青石上,有几不可闻的碎裂声。
“不要跪着,地上凉。”他温言轻语,声音里有午夜的静谧和深远,伸手极柔地扶起她,蓦然见她满脸清泪,不觉一怔。
“怎么哭了?”他目光柔和,从衣袖里掏出帕子,一点点擦干她的泪。
宽大柔软的衣袖拂过她的脸,她的心更乱,浑浑噩噩想冲出窒息的禁锢,偏偏动不了分毫。堪堪低了头,怔怔出着神,眉心蹙起痕结。
他却不许她躲避,手指托起她的下巴:“你叫什么?你还没有告诉我呢。”
他淡淡笑着,神光流转之间,令人瞬间眩目。或许这样的亲昵着实吓到未经人事的她,脑子里白茫茫一片,她下意识就开口:“明月,秦明月。”
他的眸子如漆黑的子夜,深不见底,嘴角弯起,声音越发温柔多情:“秦明月!真是好名字,秦时明月汉时关,你看,你比这天空的明月还要明亮些。”
她似不懂他的意思,她不是绝色美人,过于清秀的容貌反是显得单薄,而他,才是真的风华绝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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