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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思的笛音(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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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妍芳,你不要这样。来,今晚的月色挺好。我陪你一同出去走走,好吗?”陈秀中转脸望了望窗外高悬的明月,轻轻朝刘妍芳又是一笑,温婉地说。

“好的,秀中姐。”

刘妍芳止住泪,勉力点点头赞同地说。

陈秀中挽起刘妍芳的胳膊,两人互牵着手,并肩缓步地朝月光朗澈的外面走去。

司令部的营区内,空旷的操场旁的一株大树下,一个身穿黄色共军军装,风纪扣没扣,帽子戴得稍显歪斜的人正坐着吹手中的陶笛。

这个人正是大名鼎鼎,在共军内曾经红极一时的赵勇强。他的陶笛吹得音调不高,但笛声中浸透出幽婉伤切,蕴含着他心坎深处平时用言语表达不出的矛盾和苦闷。此时此刻的月光下,他正悄悄吹奏着那支他曾经的爱妻给他不知吹了多少遍的乡野民间情歌“茉莉花”。

陈秀中和刘妍芳两个人正并肩散步,忽而听见了令人心感凄恻的悠悠笛声。她俩觉得蹊跷,随顺着笛音响奏的地方寻去。

不一会儿,陈秀中跟刘妍芳来到了吹笛子的赵勇强身后不远的地方。

“秀中姐,那人不是赵勇强同志,部队里名气响当当的战斗英雄吗?”刘妍芳指向吹笛的军人的背影,小声对陈秀中说。

“是的,是他。夜深人静,他一个人在这儿吹奏陶笛。笛音里尽抒着对他离异的前妻的眷恋。”

陈秀中轻悄地答道。她回想起当年赵勇强在江阴城里带着共军部队不顾一切拼力冲杀,夺下了胜利,在会场上趾高气昂,风光满面地发表演说时的情景,再瞧着这个过去曾让她十分憎恶的人如今落魄凄伤的境况,她心头顿感一阵无法言表的纠结苦涩。

赵勇强近来遇上的麻烦在共军内部已不是不为人知的秘密,成了众人明晓的事情,闲聊时的谈资。这个赵勇强加入共军部队的时间已超过十年。他历次作战总是无畏地冲锋在前,屡屡建立奇功,获得了共军领导层的多次褒奖,好几次得到了战斗英雄的名号,立下一等功。由于战功卓著,年纪轻轻的他被破格提拔,在共军最精锐的部队铁拳团里担任尖刀营营长的职位,而且他还极有希望获得进一步的提升。两年以前,正当他踌躇满志,盼望等候升迁的命令向他下发之际,一桩背运,令他痛心疾首的事情突如其来地临近了他。他一直深爱眷恋,对他体贴关切无比的妻子王兰蓉突然被共方组织机构查到出生于地主资本家家庭,来历存在不可告人的问题。负责调查的人声称王兰蓉加入共军前对她这段不光彩的由来故意瞒报,交代得不够透彻齐全,而且王兰蓉的家庭里有人加入过三青团,从事过跟共方领袖的倡导主张截然相反的举止,王兰蓉在填报入党申请时居然胆敢一字未提与此相关的情形,故而把王兰蓉被定性为有“不良问题和叛徒特务”的嫌疑的主要对象。王兰蓉事发后随即被开除了党籍,给送到地方上被监视居住,接受进一步的调查审讯。本来,赵勇强的上级因为此事打算让赵勇强转业,回地方和妻子一同挨受查处,但考虑到赵勇强昔日非同一般的战功,多次被全军通报表彰嘉奖,威望和影响力绝非寻常。贸然对赵勇强扣过重的帽子有可能在声誉和心理士气上使大量的共军部队官兵遭受负面效应。况且赵勇强此时仍有很大的可利用价值,军队里暂时找不出拥有足够能量的另外的人来取代他。于是,共方组织的负责人找赵勇强谈话,逼迫赵勇强在被剥夺党籍军职和跟妻子离婚,断绝关系之间做出选择。赵勇强开始说什么也不肯离婚。他深爱着王兰蓉,舍不下抛下无辜受屈的爱妻。他不止一次地在他领导面前苦苦哀求,再三申明王兰蓉是无辜的,恳请再给王兰蓉一次机会。他的上级怎么也不答应,硬生生地将红头文件扔在他跟前,逼促赵勇强迅快做出抉择。王兰蓉见此情景,深知自己已无可挽救。为保住恩爱的丈夫,不使丈夫因自己受累,王兰蓉含着泪悄悄地主动向赵勇强进行劝说,劝他遵从领导的指令跟自己离婚断绝夫妻关系,并划清界限。在上级的强压和妻子哀泣苦劝之下,赵勇强硬逼着自己做出了万分不情愿,他无比痛苦心碎的决断。他跟妻子王兰蓉办了离婚手续,在万人大会上当着全军的面公然宣称王兰蓉是阶级敌人,他与妻子离婚,彻底划分界限的决断。因为赵勇强的这些违心举措,他的上级把他定性为“革命”气质犹存,及时悔悟刹车。他最终得以保住了军职,继续在共军中任职。虽然赵勇强留在了军队里,但由于他这一家庭影响造成的“污点”,他被处以降职留用,以观后效的惩罚。他从营长降格为排长,被迫离开了他打拼效力了好几年,曾以最重要的骨干的身份在其中任事,并一度兼任过副团长的共军精锐铁拳团,下放到普通部队接受思想上的教育改造,听候另外的调用。

赵勇强没有觉察到他身后陈秀中和刘妍芳的靠近,仍全神贯注地闭眼吹陶笛。

“秀中姐,今天夜里,我觉得赵勇强同志的笛声挺怪气的。曲调沉郁,听起来有些伤惨凄切。他吹的是什么歌?”刘妍芳悄悄地向陈秀中问了一句。

“他在吹民歌‘茉莉花’。以前他跟王兰蓉在一起时,王兰蓉不止一次地吹给他听过。这个可怜的人,他至今仍在思念王兰蓉,他心内挥之不去,无法割舍的爱妻。”陈秀中伸手梳弄了一下被夜风吹乱的乌发,轻声回答。

“赵勇强同志对王兰蓉也实在太好了。说句真的,我感觉咱们的组织这样对待兰蓉姐实在很是不妥,逼赵勇强同志做出这样残忍的决断着实有些过分。他痛苦难耐,哀苦的心绪在笛声里尽然抒发而出。难怪他的笛音如此凄切。他想在这幽静的深夜,用陶笛的歌声表达心内挥之不去的断肠般的的思恋。他这个哀怜的男人,太需要自我宽慰了。”

刘妍芳小声说着,泪禁不住落了下来。

陈秀中陪同刘妍芳,在清月照明下的夜幕中向赵勇强悄然注望了许久。

陈秀中的双眉拧了起来。她大脑敏锐地思量着。

过了好一会儿,陈秀中轻轻拉了一把刘妍芳。

“妍芳,我们回去吧。让赵勇强同志多待会儿,对着明月,凭靠笛声倾述他心里平日无法讲出的话语吧。”

刘妍芳擦去泪点了点头。她和陈秀中互相搀挽着悄悄走开了。

悠扬断肠的陶笛声仍在空落落的军营操场边回荡。吹奏陶笛的赵勇强平常难以让旁人瞧见的泪水此刻不住地顺延着他英俊刚毅,带有伤痕的脸颊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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