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对狙(2/2)
陈嘉被扶到旁边,因为没有椅子可坐,只好坐在走廊的地上。
班长找了好几个大夫,人家都忙着治疗伤兵,好不容易拉来一个大夫,结果人家看了一下,就甩了一句话,“这点伤看什么看去外面找个跌打医生,贴几副膏药就好。”
班长没敢回嘴,比起其他伤兵来,陈嘉这点伤真不算伤。
好在医院附近有个中医铺子,陈嘉被人背进来的时候,里面只有寥寥几个人在看病。
士兵把陈嘉放在椅子上坐下,就去拿号了。
坐堂医生是个五十岁左右的人,浓眉大眼,额下胡须密密匝匝,看上去不像医生,倒像个屠夫。
忽然间,陈嘉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又想不起哪里见过。不对,这人肯定见过,就是急切间想不起来。想不起来的事情就不要想,如同找不到的东西就不要找,无意中它自己会出现一样。
轮到陈嘉了,两个士兵扶着他坐到大夫面前的椅子上,大夫问了情况,走出来让陈嘉脱了鞋子,也不管脚臭,抓起来就摸。
“这里疼么这里呢哪里呢”
最后确定就是脚心受伤,他才起身回到座位上,用毛巾擦了手,准备提笔给陈嘉写药方。
“我姓陈,叫陈嘉。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的学员。”
那大夫写字的手停了一下,又继续写起来。
陈嘉确定了,他就是那个和王薇一起吃馄饨的人。这个背影很有特点,别人的背总是微微有些拱的,这人却是比较直,应该是练武练的。
陈嘉提到自己的名字时候,那人的笔就停顿了,虽然只有短短的两秒,虽然此人没有抬头,陈嘉已经确定此人知道他的名字,毫无疑问,王薇告诉他的。
如果王薇是共产党,此人也确定无疑了。
陈嘉没有猜错,此人是中共地下党在上海的几个负责人之一。因为顾顺章的叛变,上海地下党组织遭到了极其严重的破坏,中央特科也因此退出了上海,而此人便是留下来为数不多的其中一个。
陈嘉没有再进一步试探,万一人家误解了就不好了。
“还有几天我就要开学了,大夫,您看我多久能好”
大夫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一个月吧,期间忌讳冷食,平时用生姜擦擦,好的会快一些。问题不大,伤到筋脉了,伤没有好透不要剧烈运动,至少两个月以后才能恢复正常。”
说完,他将写好的药方拿起来吹了吹,这才交给旁边守候的班长,“拿到那边去取药,一共十六付膏药,每天贴一次。一共六角钱,你付给柜台。”
班长双手接过药方,陈嘉给了他两元钱,“叫个兄弟去买些吃的,打了一天了,都饿坏了。”
班长喜笑颜开,接过钱乐呵呵走了。
两个士兵扶着陈嘉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此时陈嘉就感觉到了身后一道目光在注视他,心里呵呵冷笑,这共产党潜伏水平也不咋样么,试一次就露馅了。
等他回身坐好,那大夫已经在给另一个病患看病了,从此再也没有看过他一眼。
膏药是现做的,等拿到膏药,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四点多,天边的云彩开始变红,远处的枪炮声响也渐渐稀落下来,一天的战斗就要结束了,这也是陈嘉在上海战斗落幕的一天。
班长叫了一辆黄包车,几个人护拥着陈嘉远去。
身后那个大夫坐在椅子上,透过玻璃看着他们走远,脸上的表情慢慢严肃起来。陈嘉的那句话似乎有点突兀,但好像又很正常。
所谓听着有心,特别是他们这种常年在刀尖上跳舞的人更是敏感。
他知道陈嘉么当然知道,三十根金条现在就在他的屋子里。王薇为什么那么抠还不是因为组织没钱么。不仅仅是王薇抠,现在上海地下党员谁不是勒着裤腰带过日子他们省下来的每一分钱都会交给组织。
自从特科离开以后,上海地下党的财源几乎被断绝了。银行走账十分困难,现金来往也不现实,只能自筹。
于是所有人都成了小气鬼,能挣来一分钱都会饿狼一样扑上去,就是想给党多挣一分钱也好。
三十根金条,是这两年地下党最大的一笔收获,陈嘉这个名字也被他深深记住。哦,可不止三十根金条呢,王薇坑了他不少,至少还要加上六百块吧。
可这小家伙为什么说这句话难道他看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