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1/2)
李青溦听了他这话,耳廓微红抬眼乜他一眼:“你倒是惯会打趣人的。”
陆珵一时未语,垂眸敛目,不错眼地瞧她。
李青溦瞥他一眼:“瞧什么”
陆珵笑一声:“极少见你这样怯声怯气的,瞧着倒有几分不像你。”
李青溦瞥他一眼:“我是认真地再说,若是你娘亲不喜欢我如何呢”
“我也是认真的,你很好,我娘亲定然十分喜欢你。”他低眉看她,“况且,也不并不重要,有我喜欢你就够了。你也不必要这样患得患失。”
清风徐来,风过处,木槿、蔷薇花似雪,碎碎的瓣子散落在水面上,激起一层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李青溦本是有些焦灼的,莫名叫他安抚了下来,半晌她轻笑一声:“你说得对。”
离开宴时辰尚早,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
外头虽是有风,但还是怪闷热的,陆珵怕她中了暑气,看她一眼,道:“距开宴还有些时辰,不若进屋舍中歇一歇如何”
杏园位于京城东郊,距京城中有六七十里地。李青溦听平西王夫妇说过京外官员在京中没有宅院的和京中住得远的官宦,都会住在园中僻静地的官舍中。
她先前猜想这地方是陆珵所在的官舍,此刻听了陆珵这样说,一时倒几分好奇地抬眼打量几眼:“这官舍我也第一次来,未想到有这般幽静宜人呢,眼瞧着,我都想在此地住下了。”
陆珵闻言:“倒也不是不成,今日之宴想必是要到傍晚才会告一段落。若是午后你有些困乏便来此歇息。”
此地偏僻,往年杏园朝会他都会在此地下榻;知他喜静,除却暗处的暗卫,也并不会有什么人来打搅。
保险起见,他还是解下腰间一道玉牌递给她:“若有人拦着,你出示玉牌便是。”
李青溦点点头,他一只修长有力的手牵起她的,二人肩并肩过了廊庑。
陆珵想起另一件事:“整好我娘亲知晓你要来,有备见面礼,我放在屋中了,要不要瞧瞧喜不喜欢。”
李青溦未想到他家中人竟如此上心,一时心里热热地熨帖,半晌才点了点头。
——
掀起绣线软帘,过一道门槛儿。这正房分为两间,左边乃是书房,右侧应当是卧居。
陆珵将她带进书斋中,便去一旁的卧居去取东西。
李青溦坐到一方绣墩上打量四周。
高几上,博古炉升起冉冉一线香。窗牖洞开,盈帙满笥。一旁的落地黑漆书架上,摆满了线装书。木色平案前一摆着佛手的香橼盘,一旁案盈几堆,应该是陆珵看得东西,都摆放得整整齐齐的。
李青溦瞧了一眼,见那案牍都用朱笔题了什么,一时有几分好奇,只是她也没有乱翻别人东西的癖好,只是轻轻一眼又移开了视线,又对上对过挂壁上的一手书。
上书写:“性静情逸,心动神疲。”
瞧着是笔力劲健、力透绢素,瞧着当真是一手好字,李青溦还未见过他的手书,猜想是他写的,一时观摩了几眼,才又移开视线。
西壁上也挂着两幅画,一幅是《圣人讲学图》,另一幅瞧着是一只小胖隼倒玉山清泉的图。看起来也没什么独到之处,只是那小隼瞧着有几分憨态可掬的,虽是看不出什么眉目来,但如何越看越有几分眼熟呢
李青溦皱眉,再多打量几眼一时嗳哟了一声。
陆珵正端着个一尺见长的木匣子进来,听见她的动静,问了一句:“怎么了”
“上次柃妹妹问我要走的这幅图如何在你这里了呢”
陆珵应了一声:“上次呢,陆柃忘记带走,便一直在我这里了。怎么了”
“那你知道这是我画的吗”李青溦满面郝然。
陆珵笑着默认。
李青溦忒他一声,一时站起身来,“你挂只是挂在自己床头便好了,你将我这个同《圣人讲学图》挂在一处不怕叫人瞧见了讥笑,还不快快摘下来。”
“又不叫旁人来看,再言,睹物思人的东西自是要挂在明面上。”
李青溦摇摇头,站起身自己便要去摘下来。陆珵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一边,走前几步,两条长臂按在墙面上阻止她的动作:“摘下来倒也是可以。”他一双清透的眸子映着她的身影,一双淡色的唇弯起来,“但是呢,我有个条件。”
李青溦能听见彼纠缠在一起的呼吸声,轻轻抿了下唇:“什么条件”
陆珵轻笑道:“你还记得上次那个画舫上的事吗你给那乔二郎作了那幅《猫戏樱桃图》,当时我只是站在一侧未说话,但其实我当时……”
二人离得近,他的下颌似要抵在她的额角上。
李青溦只觉着耳朵一痒,一时轻轻地推了他一下。那日的事,她早就忘了个七七八八,闻言倒是细细地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当是那天她用口脂作那个画的时候,闻言问了一声:“当时如何”
陆珵道“我当时,当真很介意。”
“谁叫你当时和个木头一般的呢。该呢。”她红唇轻动,一时白了他一眼。
陆珵看了一眼她鲜明的唇,轻声道:“所以,我也想要。”
李青溦想起那日的事,仍有几分闲气,一时懒怠理他红唇微动:“谁要给你,再说罢。你不是说伯母为我备了礼吗东西呢”
陆珵轻笑一声,十分知晓见好就收,掀开那盒子,李青溦看过去,便瞧见是一钧窑花盆,栽种着一株小花儿。
那花儿瞧着鲜嫩,每一片叶子瞧着都青翠欲滴、姗姗可爱,中间几棱花瓣,润生生地招展着,仿佛要滴水一般的。
李青溦细细打量两眼认了出来,一时满面惊喜:“这好似是素冠兰吧,听说此花的花瓣和叶子入药有奇效,只是培育起来甚是困难,我也只是在书中见过,还从未亲眼见过呢。”
陆珵轻笑一声:“只是我娘亲她的一片心意,你喜欢便好。”
李青溦确实很喜欢,他娘亲送她这般的东西,可见是真的上心。但她在并州时也莳弄花草,只这个育植很难,一时也有几分不好收,正待她要说什么,外头传来的陈内侍的话音:“陆郎君,李小娘子,光华楼上的钟鼓敲过几次,想是朝宴要开了。”
陆珵应了一声,带李青溦出了这一方小院。
正是正午,赤日当空,树荫合地,满耳蝉声。此地因是偏僻,静无人语,二人肩并肩停在不远处分开了。倒丝毫未见不远处小丘的一处闲亭上,一道着浅青金纹白鹤直裰的男子满面沉思地瞧下来。
底下枝繁叶茂,李青溦一张清丽的脸被衬得瓷白润泽,倒是她身边的男子,因身量极高倒也看不清长相,只能瞧见他一身霁蓝色忍冬纹的襕衫和挺括的背影。
他身侧跟着的随从也瞧了一眼,咿了一声:“都督,这不是先前信王妃所说李家大姑娘吗如何同一男子走在一处难不成是早有婚约”
孟之焕一时未语,一双狭长的眼只是直勾勾地往下多看几眼。
他身边的亲信度他表情,犹豫片刻:“要不要同王妃说一声若此女并非待字闺中,都督的婚事自还是要从长计议才好。”
孟之焕收回视线,一双狭长的眼突瞥他一眼:“你究竟是我的人,还是我阿姐的人”
那人愣了一下,似不知道为何这般说,抱拳道:“小的跟都督出生入死这么多年,自是都督的人。”
孟之焕抱臂哼笑:“那便闭了你的嘴。”
——
百官饮宴都不是单人单席,乃是四人六人公用一八仙梨花木桌,男女不同席。
坐具都是绣墩,只是正殿的比侧殿的略高一些,而走廊就坐的餐桌乃是矮几,坐具是跪坐的毡席。
李栖筠带着脸上蒙着薄纱的小周氏母女进来,一眼瞧见自己几个同僚正在走廊的毡席前跪坐。他刚路过,倒又是轻咳又是挺腰的。
他的几个同僚注意到几人,起身客套见礼:“原是李大人,这二位想必便是李大人的家眷罢。”
李栖筠微微仰头,用鼻孔应答一声:“此乃爱姬。”
若是往年,李栖筠与他们一起席地而坐,自是要好好客套一番。可今年不比往年,他可是能去侧殿的人,眼瞧着应当是升迁在望,如何将他们几个放在眼中
一时说完便带着小周氏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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