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1/2)
卞嬷嬷要背李青溦进去。梁嬷嬷见她头顶蘸霜先是捏了把汗,忙道:“老姐妹,你且歇歇心思吧。”
她悄无声息地看了陆珵一眼,见她家殿下垂眸站在花架下,很有几分不解风情的木头样。
思忖片刻道:“算了,我找人寻个学步车来,只是少不得要在这里耽搁上一会儿。”
李青溦听见要这般叨扰人已有几分不好意思。她也不觉着自个儿有什么大碍,轻轻动了下,笑道,“不妨事,我还能走几步。”
她话音落在那儿,脚尖才着地,呼地一声,突身子一轻,已被陆珵抱了起来。
李青溦一愣,条件反射地轻轻挣了一下。
陆珵眉蹙春山,匀停的下颌微紧,轻轻落下一眼:“勿动,对不住。”他只虚虚地揽住她的背和腿弯。
“事急从权罢了。”
李青溦倒也不是矫情的人,只是到底还是有几分脸红,她也不想叫别人看出来,只抿紧一张莹润的唇,不声不响了。
陆珵只觉着怀中轻飘飘的。再低头看她。一张削尖儿白净的小脸,乌黑的杏眼半阖着,两行青鸦鸦的睫在眼下垂着,怎么看都有几分委屈巴巴地感觉。
陆珵只当她疼地厉害,走得慢了些,又行了几步,出声问她:“疼不疼”
李青溦本觉着没什么,被他这样一问竟真的有些疼。
只是她这样大的人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
…
梁婆婆听了王进的话,早把前院四合院里的东房收拾了出来。屋舍极大,里头有书斋、客厅,茶房。
陆珵将人带去了客厅不便留着,便出去了。庄子小,也未用多少时间来了位女大夫,李青溦的脚未见严重,开了药酒,只叫她好好养几天瞧瞧情况便罢了。
好在没什么大毛病,梁嬷嬷松了口气,将人送出去又折返,便见李青溦坐在一边的藤椅上,半伸着腿搁在隐凳上。
她鸦青色绣月白色梅花的裙散着,玉似的脚腕发青,瞧着有些肿胀,底下几个侍女帮她上药。
当是有些疼的。她白净的脸汗溶溶的,却一声未吭。
梁嬷嬷在张皇后身边待得久了,什么样的妖魔鬼精没见过。今日这样的事情见她也不矫情也不拿乔,倒是对她有几分好感。
李青溦瞧见她进来,叫手下的几个人停了动作,笑着行礼:“是我今日自己不小心,倒是叨扰嬷嬷这么晚了还忙乱。”
她一张脸很是明艳,神韵悠长姿态舒展,饶是同她一个婆子第一次见面也无一丝傲慢,不见拘谨又落落大方,如何不喜欢
梁嬷嬷再想想太子殿下对她的态度…
殿下自然同往常一般的清冷知礼,但仔细瞧却有在意。
她如何不了解他的为人看着是清冷平和,温润有礼,有恰到好处的分寸感。实则这也是城池壁垒,叫他对一切都淡淡的。
不若一国储君,如何已加冠东宫仍是空荡呢
此事若是换个女子,太子殿下别说碰着,许只会远远避开,一眼都不会投过去。
她小时便照顾殿下,希望他万事皆好。更何况,这李家的庄主姑娘,她也是真心喜欢。
念至此,她脸上的表情更显慈爱,紧走几步忙忙地搀扶住她:“这般虚礼岂不是折煞了我,姑娘不必执着于这些虚的。”
梁嬷嬷真是有心拉着她多说些话,多打听打听,只是她腿脚刚遭了罪,她也心疼不愿多打扰她,又想着殿下喜欢的姑娘自然是世上一等一的好,只短短说笑几句,便嘱咐她早点睡了退了。
到底是夜深露重,李青溦等人忙碌了一日,累的不行。清霜熏了绣被熄了灯。
李青溦睡下,她们也去外间歇下了。
庄里头清净悠然,样样都好,只是蚊虫多,好在临睡前熏了绣被,倒也未被叮咬。
只是蚊子喧闹,她的腿又有几分疼,实在睡不着又不好叨扰卞嬷嬷等人。
她顺着双层的纱帘子看出去。
天幕沉黑,檐角廊下搁着几盏风灯,远处的星极其疏渺。
原来天上总会有这样好的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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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溦腿脚不行,只绮晴清霜几个带着人去打听静庄的事情,到底也问不出个什么只能耽搁下来。
她不想闲着,在端庄里头已是将养了三两日。她自觉着自己没什么事情,已经可以行走,只是卞婆婆同梁婆婆二人仍担心着不叫她乱动。
不让动便不让动吧。
李青溦仰靠在红花蓝叶织锦褥垫上,手里头捧着本传奇。
一边的炕桌上摞着好几碟子吃的:蜜饯银杏、樱桃、金枣,双色豆糕、豆沙卷、翠玉豆糕。
都是梁嬷嬷叫人送进来的。她真是热络地过了头。怕她闷,时不时地给她送话本来,怕她饿着,一日六顿果子。
这样的好意让李青溦不忍拂,却好像也误导了小翠。
李青溦手里头的书刚翻了几页,窗户啪嗒一响,小翠贼头贼脑的进来,落到窗前的桌子上,将叼回来什么蜻蜓蝴蝶小翠鸟一溜儿地放在她面前桌上。
小翠,好大儿,怕是不能要了。
它见李青溦日日不动弹还被人投喂,自认为她丧失了捕食能力,日日早起给她叼些蝴蝶蜻蜓回来。
李青溦头一天是吓了一跳,日日如此怎么还能不习惯
瞧见桌上的东西,她只面不改色地站起身翘着腿用帕子裹了扔出去,回来盥了手又继续看书。
小翠落到一旁的四季屏风上蹦个没完,也不知是不是伤心。
它是不是伤心李青溦无暇多顾,她又翻过一页书突觉出几分郁闷糟心来。
——
翌日,李青溦醒来屋中郁郁的,不知早晚。听见外头似有流水,北窗廊厅前似传来窸窣话音。
她行几步,半坐着矮几推开北窗,便看见窗外雨线如麻,春岩流水。好几道衣青着绿官服的站在正房柱廊前,脸上都带着些笑意。
一道浅绿色织锦绣梅团直裰的修长身影背手站在一侧的竹窗下。
李青溦觉着奇怪,那样多的人,他却总有一种独特气质好像格格不入,又好似与世隔绝。只站在那里便自带气场。若不是李青溦能瞧出他身上八品的浅绿官袍,自当以为他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她低声唤他。
陆珵正站在一边,冷不丁听见一把泠脆的声音唤他,侧头看去便见一把细白的手支开东房北面的和合窗,窗前花枝横斜,她半张润生生的脸探出来,端的是人比花娇,她冲他挥手。
陆珵四面一眼,披雨行到窗前。
几滴细雨从窗棂上溅下,滴在她鸦青的睫上。陆珵走前几步,侧着身子遮住雨,问道:“怎么了”
李青溦一双乌漉漉的杏眼打量他一眼,瞧见他颈上好几片红痕。因他冷白,瞧着很有几分触目惊心。她指了下:“你脖颈怎么了”
陆珵轻碰了下,也未多着意:“许是蚊虫过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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