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焰火燃(1/2)
“要我再给你一耳光吗。”
雪越下越大。
穆离渊踩着埋到小腿的积雪追着江月白的步子,在江月白掐合神诀的前一刻,从后面紧紧抱住了他。
江月白步子没停,穆离渊被带得往前踉跄了一下。
“师尊......”他下巴放在江月白肩颈,“你先别走......”
寒冷的风雪里,江月白的耳根肩颈却全是汗。
“他们不会来得那么迅速,”穆离渊很快地说,“万灵殿我已经恢复了原样,钥匙也复刻了一把一模一样的假钥匙放回了原位,那些人就算真到了,一时半刻也不会发现什么异样的......”
“你有完没完。”江月白转过身,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冷冽,“我说了我没心情陪你玩。”
穆离渊被这样的一眼看得一怔。
愣了一下,才小声说:“我什么都不玩......沧澜山的雪景很好看,我想带师尊去雪月峰看看,那里有以前我给师尊做的......”
“山河器呢”江月白冷冷道,“一起给我。”
沧澜雪山的大雪淹没了所有。
冷风萧瑟,雪花飞旋着,像漫天褪色的花瓣。
穆离渊这次停了好一会儿,才略低缓地说:“山河器在我这里,山河器的钥匙放在师尊那里,这样保存不是很稳妥吗。”
“你又想要挟我什么东西才肯交出来”江月白每句话都说得冷硬。
雪色落了满头,穆离渊的脸色也显得有些苍白:“师尊......”
“仙魔殊途,我不敢当魔尊大人的师尊。”江月白打断他,“你筹划什么阴谋我没兴趣,但你万不该用师徒这个身份编造谎言,我收过很多弟子,有的出类拔萃有的资质平庸,但个个都品行正直,绝无一个妖魔之辈。你一口一个师尊,难道要我承认我曾经与妖魔为伍吗。”
穆离渊许久没说话。
“好......我改,我以后不这么叫了,”沉默很久后,穆离渊深吸口气,缓缓说,“从前也是我骗着师尊收我为徒,北辰仙君清风明月,从来和妖魔无染,放心,我不会弄脏北辰仙君这个名字的,以前不会与这个名字同写一页纸,以后也不会与这个名字共流传一个故事,我保证,千百年之后,世人提起北辰仙君,还是奉为天上明月,不会和肮脏的魔族有半点沾染......”
“我不管你要山河器做什么,但这件东西最后必须归于我手,”江月白似乎没耐心听他起誓,直截了当说,“你现在可以霸占山河器,但将来到了我要用这件东西的时候,我绝不会对你手软。”
江月白说完就转身要走。
“师尊......”穆离渊还是叫了这个称呼,哑声说,“我确实不是什么好人,和师尊撒了很多谎,但小圆那个孩子......是无辜的,师尊觉得他是假孩子也好、是我拿来骗你的工具也好,但他不是魔族,他干干净净,就算师尊不认他、不喜欢他,也不要把他当做妖魔,他很喜欢很崇拜师尊,以后师尊不要对他......”
穆离渊的话音断了一下。江月白做再多伤他心的事他都能受得住,但提到小圆的时候难免哽咽。
小圆是他唯一能感到那段美好如幻想的岁月的确存在过的证明。
“小孩子当然是无辜的,”江月白道,“我不会让洛锦伤害他,等我找到他,一定全须全尾还给你。”
穆离渊明白江月白说的只是“洛锦对小圆有敌意”这件事,也没有再解释什么,只说:“师尊喜欢他吗。”
江月白停顿一下:“小圆是个好孩子。”
“如果他将来想要跟着师尊,师尊别嫌弃他,”穆离渊本来想把这些交代留到最后,但现在他不确定江月白还有没有耐心等他说那么多,“不用对他多好,别不要他就好了。”
“好了......”江月白额角的汗越来越多,似乎到了忍耐的极限,“你想要什么东西,不是几句酸话或是一个孩子就能让对手心软的。想争夺较量,换个手段,我还能高看你一眼。”
“师尊......”穆离渊看着江月白,许久,才喃喃地说,“别离我那么远......我都看不到你了。”
主身所在的日月湖早已陷在烈火焚天中,杀得不可开交。
嘈杂混乱里,他找不到江月白的身影。
洛锦的红袍与炽火一个颜色,淹没了其他颜色。
江月白的剑气被赤红刀影染成了淡粉的风,每次在魔影包裹来时,轻飘飘的剑气总会快过洛锦的长刀,将那些魔影吹散。
洛锦站在杀意最浓烈的最中心,江月白站得很远,剑气仿若桃花轻风围绕,远远而来,若有若无乍现,偶尔替洛锦挡过几个杀招。
江月白又分了一道神魂离体。
阴冷的地牢充满了血腥味,往深处走却能听到低哼的小调。
词是随意唱的,调子是轻快的。
“看来牢房住得很合心意,”江月白停下步子,隔着牢门看着牢中人,“还有心情哼曲。”
萧玉洺披头散发坐在地上,慢悠悠地说:“是还行,清净凉快没人打扰,这几天我悟透了很多从前想不通的道法。”
“起来。”江月白话语简短,“告诉我小圆在哪。”
“怎么了北辰仙君,”萧玉洺转头看向外面,“终于想起我这么个人了,这几天把洛锦哄开心了,现在又要去哄你那个小情人了是吧”
江月白:“我没空和你废话。”
“我也没空和你废话,”萧玉洺仿佛被激怒了,猛地站起身,“江月白,你想做什么从来不过问别人的想法,真以为每个人都能和你心有灵犀猜到你的计划还是每个人都足够强大到能在你不顾旁人死活的计划里活下来”萧玉洺走向牢门,“你进来,我告诉你小圆在哪。”
“我进不去,修为不够。”江月白说。
“好,”萧玉洺笑出了声,“好好好,又在给别人演戏你这回想要什么要山河器要洛锦的凤凰血拿到一切之后过河拆桥要我们这些纠缠你的讨厌鬼全都死一箭双雕都不够你玩的,想一举几得啊,仙君大人。”
“你冷静一点。”江月白顿了下,道,“山河器是福缘充沛的空间宝器,你不能用它炼破劫剑,天劫降临,我要给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一个保命的退路。”
“我知道啊,我早就知道你看不上我为你做的一切,洛锦不是说了,他能给你更多,”萧玉洺话语里是明目张胆的调侃和挖苦,“怎么样,你和他睡了之后,他有没有告诉你山河器的钥匙和密文。”
江月白眼神寒冷地与他对视着,片刻后,开口的语气还是平静:“没有。”
“那就加把劲啊,”萧玉洺怪里怪气说,“把人家哄开心了,可比在我这儿浪费时间有价值多了。”
江月白没计较他的胡话,道:“你先告诉我小圆在什么地方,我怕......”
“怕我不知什么时候就被洛锦杀了,小圆就彻底下落不明了。”萧玉洺接过话,“还是怕我对你生恨,报复在小圆身上江月白,我是配合你演戏才落到这种境地,我在你眼里还是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你别这样,”江月白伸手握住了萧玉洺抓着牢门栏杆的手,按了按,像一个潦草的安抚,“洛锦他从前被族人背叛,行事多疑残暴,他现在不会轻易告诉我密文。地牢虽苦寒,但这是你最能接近日月湖的地方,山河器绝不能成为谁的私有物件,等时机成熟,我会救你出去,到时候你去......”
江月白忽然皱了下眉,没有再继续往下说,低头喘了口气。
“我知道你只想做旁观者,装作一个普通人躲在人群里,推着所有人一步步走到你想要的局面让他们自己救自己,为了什么为了你自己能不再受逆天而为的惩罚”萧玉洺冷笑,“你想得好啊,可你逃不掉的,只要你碰了能庇佑苍生不受天劫伤害的山河器!只要你向洛锦提过破劫的要求!你就没法回头了,这债总要算到你头上一笔!江月白,我知道你不是冷血的人,天劫的破解之法你其实早就研究过很多年了,对不对你怕什么呢畏手畏脚不敢干预人间事!就算掀了这天又有何妨你一个真仙还惧怕天道的惩罚荒唐!活了千百年还贪生怕死吗大不了和这世间一起同归于尽!”
阴森的地牢回荡着最后一句的尾音。
江月白全程一句反驳的话也没有说,握着萧玉洺手腕的手微微颤抖着,渗出了汗。
萧玉洺这才发觉了江月白的异样,低下头,反握住了他的手:“你......你怎么了。”
江月白抿着唇,没说话。
萧玉洺盯了他片刻,忽然勾起嘴角,哼笑:“分神离体,北辰仙君很会玩啊,主身在哪呢,陪哪个情人呢。”
江月白好一会儿没动作。
日月湖上凶光冲天。
闻讯赶来的修士们加入了围杀阵,数万人同组的杀阵困住了魔尊一人。
洛锦趁着喘息间隙一把揽住江月白,飞身而起,掠过重重叠叠的人海,落在湖面停着的画舫。
船身被烈火烧断了一半,逆着红光的人脸极度凶残阴郁。
“随风,你出剑是要杀魔尊,还是要帮他挡杀阵”洛锦倾身按着江月白的肩膀,把他压在断裂的船板,“你们在结界里待了整整半个时辰,该做的都做了吧怎么,他是尺寸凶猛还是技术高超,让你这么快就芳心暗许要你这么护着他”
江月白感到洛锦这回动了真格,强烈的灵流顺着皮肤接触的地方漫开,把他压在地上一动不能动。
“他只是故意那样说,刺激你罢了......”烈火烧到了这半侧船,江月白的靴子都已经着了火,小腿一片滚热,“他什么都没做......”
洛锦完全不在意火烧,左手仍然死死按着江月白,右手动作粗鲁地撕了他的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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