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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暗流光(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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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离渊瞬间困意全无。

说好的避世而居悟剑清修呢怎么还每夜趁他不在和别人私下说悄悄话呢

穆离渊猛地从藤椅上站起!

他的确该去后院池塘里。

泄泄火。

池塘临着屋子的后窗,很近,稍稍一点水声都能惊动屋内人。

穆离渊踏进水池,用了很重很重的动作。

然后一动不动,任凭自己沉进池底最深处。

来池塘自尽,当然要沉得深些,毕竟是江月白的建议,他很听话的。

水里又一次漂散开淡粉色,他浑身的伤口还没完全好,尤其是脖颈,被掐的当夜只是红痕,发酵了几天后成了大片的肿痛淤紫,导致他不得不在初夏佩戴一条故作深沉的黑色高领颈巾,像个杀手。

穆离渊烦躁地扯开脖子上的黑布,刺骨的冷水霎时浸入伤口里。

强烈的痛感让他享受。

也让他清醒。

相处久了,他越来越发觉江月白的言行完全符合凝露所说——对于找上门的故人都是温柔相待却没有真心。他说是情人就是情人,江月白根本不戳穿也不追究,他说要当爱人,江月白也敷衍应下,甚至还会配合他赏赐几个恰到好处的拥抱和亲吻,格外熟练却不走心。

是不是对之前其他人也做过这些呢

要是其他人也可怜兮兮地提出请求,江月白是不是也会施舍给他们点什么呢

北辰仙君爱天下人,爱哪一个不都是爱。

穆离渊越想越气,在水底下躺了整整半个时辰没动。

等他意识到时,身体已经因为闭气屏息而虚弱到了极致。

四下安静,只有风声水声。

似乎又下雨了。

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意味着什么

他现在只是个自封灵脉的“弱小低修”!又受了这么重的伤,在冷水里沉底这么久是真的会出人命的!

穆离渊赌气般,又一动不动躺了半个时辰。

雨下得更大了。

池塘水面被砸开一圈圈破碎的圆,在他逐渐模糊的视线里放大。

确认了江月白根本不在意他性命安危之后,穆离渊放弃了。

他晕头晕脑地从池中爬出来,胸口闷痛,浑身散架了一般,感觉像丢了半条命——这下真成了在寻死觅活。

外面冷雨纷纷,屋内传音符的燃烧声还在继续。

穆离渊身子也没心情擦,湿淋淋地走到后窗边,一把推开了窗!

传音符的光亮瞬间熄灭了,故意避他似的。

穆离渊一瞬间醋意更浓了。

生气的时候他顾不得再装什么弱小,手劲太大,直接把窗纸都扯裂了。

冷风凶猛扫进,穆离渊沾血湿透了的黑衣长发还在向下滴水,像个满身杀气的刺客。

“师尊和谁传音呢”

房内只有一点微弱的灯烛,照亮屋角一隅。

江月白斜靠在榻边的帷幔柱上,垂眼擦拭着长剑,一腿踩着榻沿,拿剑的手撑在膝盖上,另条长腿随意伸着,衣袍下摆顺着榻边垂落,显出几分落拓不羁的意味。

听闻响动,江月白没有什么反应,仍在缓缓转动着手里的剑。

雪亮的剑身映着跳动的烛火,在侧脸投下细微的碎光。

“玩够了还是憋不住气了”江月白没抬眼,目光还在剑上,语调听起来有些心不在焉,“擦了身上的水再上榻。”

穆离渊表情僵硬了一下,刚才要质问什么全忘了,开心道:“真的吗”

方才还怒气腾腾的刺客此刻乖巧地收敛了戾气,单手撑窗棱,卷腹翻身,利落地跃进了屋内。

“我真的可以......”身上的水和血弄脏了地板,他有些局促地抹了把颈前的血,不敢相信地确认了一遍,“睡床吗”

灯火昏暗,江月白似乎勾了勾唇,翻手让长剑转了半圈,收剑回鞘:

“我给这把剑做了新剑鞘,你过来看喜不喜欢。”

不经意一闪而过的剑花只有半圈,穆离渊却出神了许久。

江月白是这是上最出尘绝色的剑修,剑在他手里不仅仅是剑,是勾魂夺魄的致命杀器——不仅能杀人,还能杀人心。

见他迟迟没反应,江月白直接抬手将剑抛给了他。

穆离渊回神接住。

木剑鞘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银丝镂空的金属剑鞘,足够坚硬,花纹缝隙里还能透出剑身雪雾般的寒光。

出自北辰仙君之手的东西,当然绝世无双,比世上一切其他剑鞘都要好。

穆离渊爱不释手地抚摸剑鞘,缓缓拔开再缓缓合上。

花纹镶嵌合缝的刹那,金光骤亮又熄灭,飘逸的几个字随着光出现又消失。

穆离渊愣了下,不可置信地抬头:“师尊......”

江月白换了条胳膊搭在膝盖,瞧着他惊喜的模样,道:“是你想要的效果么,嗯”

穆离渊低头再次拔剑又合剑。

剑格护手与鞘口相撞合缝的瞬间,剑柄与剑鞘的刻字接连亮起!剑鞘底部是潇洒飘逸的“离渊”,剑柄前端是他自己刻的“见月”。

收剑时碎光细闪已是非常漂亮的剑气流风,更何况这碎光是刻字发出的,流淌的碎金光泽描摹着四个字的笔锋轮廓滑过,自上而下,在剑柄顶端的宝石处凝成一团月光般的耀眼暖黄——

这已经不仅是漂亮,而是浪漫了。

他以为江月白会因为他“用剑胁迫感情”而厌恶他,没想到江月白居然在这把剑上刻出了“离渊见月”。

同一幅景色,这比自己做的那道幼稚的菜精致多、好看多了!

穆离渊紧紧握着剑快步走到榻边,真正高兴的时候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反倒呼吸急促得想流泪。

江月白向后仰身靠着,脸侧发丝滑向后,露出了带着点调侃淡笑的眼眸:“这么容易就哄开心了”

摇曳烛火被飘荡的纱幔分割成光影,落在江月白脸上,像细软的笔勾勒出冷峻的线条,每一笔既有寒冽也有温柔。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有魅力的人。

穆离渊盯了江月白片刻,跪地用力抱住了江月白,隔着衣衫闻那些让他意乱神迷的气息,直到把头发全蹭乱也不舍得放开。

欲|火燃烧的时候他想把这个人撕碎吞进肚里......

清醒的时候他又觉得,这个人只要施舍给他一丝怜悯宠爱,就够他心甘情愿付出一切了。

他的心上人实在太会勾人,像蛊一样,什么都不用做也不用说,只是在这里,就能让他发疯。

穆离渊低头伏身,隔着层层叠叠的衣衫去吻,透过衣服索取那些让他痴迷的味道,肮脏的占有欲不敢表露,小心翼翼收着獠牙讨好般一点点舔|舐......

从下慢慢向上,经过脚踝骨骼的起伏,沿着绑腿缠绕的褶皱描摹修长优美的线条,连衣摆也要含在嘴里舔干净味道。

雪白的衣衫被他沾染了大片的血色,江月白却没推开他这个满身是血肮脏不堪的人。这种默许对他而言是极度宠溺的恩赐,纵容他越来越大胆。

江月白的指|尖是凉的,指节的弧度是优美的,指缝间的薄茧像凝集的霜雪,被含在唇齿间一点点融化......

穆离渊继续向上,到手背到手臂,从手臂到肩颈,终于敢仰头看向江月白的脸。

蜡烛只剩了一点,火苗的光晕晦暗暧|昧。

“亲够了”江月白垂眼瞧着他。

穆离渊抿唇点了点头。

江月白还保持着屈膝靠坐的姿|势,伸手绕过身前人,直接用手指摁灭了榻边小桌上燃烧的烛火——动作随意,又带着一丝刻意的摧残感。

瘫软的红蜡流着泪,被指腹捻出一缕不舍离去的青烟。

室内陷入了寂静的黑暗。

穆离渊在黑暗里捉住了江月白的手,轻轻吻着指|尖残留的那点红蜡烟尘。

只是还没把那点烫舔干净,穆离渊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脑后传来轻声撞击的“砰”,视线再清明时,发觉自己被按着肩膀抵在了床尾旁边的窗下。

垂纱飘荡,月光像水波,映在江月白冷色的眼眸里。

雨停了,但风更大了,吹得两人长发飘扬交缠。

“我方才说了,不许进来。”江月白嗓音很轻,显得冰凉,“你这么不听话,怎么罚。”

这样的眼神和嗓音实在太蛊惑了,穆离渊完全处在失去思考能力的痴迷里,只呆呆看着江月白。

“窗纸全被你撕了,遇风传音符会碎,”江月白按着他的肩膀,轻声说,“罚你今晚在这里挡风。”

江月白抬手扯过挂在旁边的衣带——断裂的衣带冒着细小错乱的线头,在月光下张牙舞爪的。

“好牙口。”江月白把他咬断的那头在他眼前摇了摇。

穆离渊想为自己辩解,江月白已经利落地用这根衣带绕过他脖颈,将他绑在了床尾窗沿栏杆上。

衣带不宽不窄,上面又被他咬出了粗糙的磨痕,刚好是能勒疼人的程度,随着呼吸摩擦着颈前的喉结。

“旧伤还在疼呢......”穆离渊方才被按得一条腿半跪着,现在不得不调整成两条腿都跪着,但颈前伤口还是被重新磨出了点血,“......师尊舍得这样绑我”

“绑着才老实。”江月白摸了摸他的脸,“我怕你待会儿发疯闹脾气,把我的传音符撕了。”

江月白转身走向床边,毫不避讳地当着穆离渊的面脱衣服,直到只剩一件单薄到近乎透明的贴身薄衫,拉过床幔躺下去。

穆离渊的视线被飘绕的长发打碎,风吹云散,柔软的月光落在榻上,与他一起肮脏又旖旎地描摹着江月白——贴身薄衫上沾染着格格不入的血珠,血珠顺着弯曲的线条缓缓地滑,最后在阴影里消失不见。

穆离渊感到自己强烈的破坏欲正在缓缓抬头,就要按捺不住。

要他这样跪在床尾看一晚,还不如杀了他。

浅金色的符文轻飘飘地悬在江月白枕边,嘈杂的人声透过传音符传出来,只发出了一点声音,就被江月白打断了——

“不方便,默声传音。”江月白闭着眼回道。

传音符立刻安静了,只剩下浮动的灵光。

穆离渊要疯了。

“怎么不方便什么事还要刻意防着我......”他刚说了两句,脖子上的衣带瞬间锁紧,勒得他嗓音发哑,后面的话变作了忍痛的闷声。

传音那头显然听到了这点响动,不知说了什么调侃的话,让江月白眉头微皱。

“好好讲话。”江月白轻声对那头说。

口吻与对他说话时差不多。

冷淡,但带着点让人浮想联翩的宠溺。

风够冷了,但穆离渊深吸了几口依旧冷静不下来,心跳声太剧烈,胸腔都要炸开了。

可他往前一点,那根粗糙的衣带就勒进了还没长好的伤口,木质的栏杆随着他的动作晃动,发出嘶哑的哀嚎,仿佛在嘲笑他的欲|火焚身。

穆离渊用手去扯这条衣带,然而它严丝合缝地贴着脖颈,细微的灵流沿着衣带滑动,像一条狡猾的毒虫,不给他留一点逃脱的可能。

他不顾一切猛然用力,衣带瞬间被绷紧拉成了细线!完全嵌进了咽喉处的旧伤,而后崩断成了两截。

穆离渊踩上榻边,用极其恶劣的姿|势把江月白牢牢按在了身下。

颈前伤口的鲜血一滴滴落在江月白脸上。

“你看,我就说你要来闹,”江月白缓缓叹气,“下次换更结实的绳子绑。”

急促的呼吸声比吹进窗的风声还要错乱,穆离渊猛地吻了下去,动作凶狠,胆大妄为地撬开牙齿往里挤。

江月白没有怎么抗拒,很配合地满足了他的进犯欲念。

薄衫很薄,而且不结实,一撕就烂。

温热相贴的触感太真实了,反倒给他一种极度震撼的不真实感。

他停住不动了。

江月白的眸底映着月光和血色,最深处是他汗水淋漓的面容。

“害怕了。”江月白低声道。

穆离渊撑在身侧的手在剧烈发抖。

“没有......”穆离渊费了很大力气才让声音不颤,“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失去窗纸的窗户迎进皎洁的月色,将本该隐秘的身体线条照得一览无余,劲瘦有力的曲线在月光里变得魅惑动人,让即将享受这道奢华盛宴的人心跳如狂,几乎不舍得去占有破坏了。

江月白忽然抬手,摸上他的眼角。

而后指腹朝上,在月光下欣赏着一点晃动的水珠。

无言的嘲讽杀伤力很大。

穆离渊浑身发烫,脸颊也发烫。

“就这点出息。”江月白微微动唇,更多掉落的水珠滑进了唇缝里。

悬在旁边的传音符闪烁了一下。

江月白冷淡道:“没说你。”

传音符的灵光闪烁得更强烈了。

“那是汗,”穆离渊抱紧了江月白,不让他去看旁边的传音符,“师尊,我流了好多汗......”

过于紧密炽烫的相贴让江月白轻吸了口气,缓了片刻,才对传音符另端的人说:“......离了我你活不了吗。”

语气依然是平静的。

“活不了。”穆离渊埋在江月白散乱的长发里,闷声说,“我离了师尊活不了。”

穆离渊低喃着用痴迷依恋的语气回答这个不属于自己的问题,手却恶劣又迫不及待。

江月白目光寒冷地盯了穆离渊一眼,口中的话缓缓说给传音符另端的人听:“你这是作弊。”

传音符的灵纹光晕像另一轮小月亮,照亮江月白轮廓俊美的侧脸,眸底沉静的神色和衣不蔽体的模样反差太大,只这一眼,就让燥热胀痛的人再忍不了了。

穆离渊抬手劈碎了悬空的灵符。

江月白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又缓慢地变作十指相交,将他的手缓缓握进了掌心......

看似温和却强硬的压制。

让烈火焚心的恶兽冷静。

穆离渊低头舔了下江月白的手指。

破碎的灵符金光散做尘埃,又在江月白脸另一侧重新汇聚成形。

“身为外物,动中取静,心宁则气通,顺脉以生灵......”江月白闭目低念,“足稳胫沉,肩游臂轻......”

穆离渊动作一僵。

剑法口诀。

江月白居然......

在给传音那端的人念剑法口诀!

穆离渊心底的怒火烧得更烈了。

教人用剑,在他心里,是极度浪漫的事情,因为他的剑法是江月白教的。

他只有江月白这一个师父,但江月白不止他一个徒弟。漫长岁月里,能被江月白握着手教用剑的人估计数都数不过来,可是只要不当着他的面,他都可以装作不知道不计较。

一人念剑诀,一人出剑招。

这样亲密无间的配合,只属于双剑合璧的道侣。

连他都没有体验过的事情,江月白居然和别人做,还在这样风月情浓的夜里,偷偷摸摸和别人做。

穆离渊俯身想去咬江月白的嘴唇。

却被江月白先一步攥住了他颈后的衣带。

衣带贴着颈前咽喉的一段已经深入伤口里,江月白只需稍稍用力,就有更多的血滴下来。

“灵华若溪,润物无声,通掌汇剑,不动生风......”

江月白拉着衣带让他远离自己的脸,穆离渊不得不跟着江月白的手后撤,撑在江月白身侧的手也后退。

但他一点也不觉得这个被迫向后爬的动作狼狈,起码他的视线能随着后退的动作一寸寸欣赏江月白的身体。

退到了他想要的位置,

就能尝尝想尝的味道了。

“心神两凝,气影方随,人剑合一,无妄无我,无相无形......”

江月白的嗓音很低,因为声音轻,带着几丝若有若无的哑,是最有魅力的那种男子嗓音。

这样的嗓音在彻底沙哑时最动听,尤其再因为某个地方的突然刺激而掺杂一声不受控制的断续轻喘。

剑诀断在了关键的地方。

成功如愿以偿,穆离渊承认自己很卑鄙。

饿兽很恶劣地没有收起嗜血的獠牙,偶尔用危险的牙齿轻碰,似乎在告诉这个人,别与危险的猛兽对抗。

江月白的呼吸断续,却没有出手伤他,放在他颈后的手指只是缓缓移动,蓄势待发。

也可以被他想象成抚摸。

“小混蛋。”

清风明月的剑诀里,江月白低沉地加了这三个字。

......

围栏崩裂的比武台在剑气里炸成漫天碎屑!

气波翻滚,掀翻层层人群,日月湖水浪滔天。

洛炎长刀断做数截,在猛烈的剑气冲击里后退数十步,没有可以支撑的东西,满身是血地向后仰倒。

却被接进了一个臂弯。

红衣似火。

从天而降。

极强的威压顶住了撞荡的剑气,甚至将气浪反弹回去,滔天的水雾扑了萧玉洺满脸。

从不轻易展示刀法的刀圣洛锦,居然现身出了手。

圣灵台红绸断裂翻飞,好似落叶碎枫,杀气弥漫的日月湖上,水雾都浸成了血红。

萧玉洺反手横剑身前,对着符文腾跃的剑身愉快低笑:“小混蛋,骂谁呢”

尘埃渐落,这抹剑气里的笑在洛锦的视线中逐渐清晰。

轻佻,自傲,不屑一顾。

又通通被遮掩进“风轻云淡”四个字里,只剩下一片只可远观的温和。

一瞬间恍惚,如见故人影。

“算我赢了吗。”萧玉洺收了剑。

四周被剑气震翻的修士们跌跌撞撞爬起来,咳着呛进喉嗓的水雾和尘土。

洛锦直视着对面,久久不言。

直到围观众人都大着胆子重新靠近聚集,想要瞧瞧这场离谱的闹剧还能如何发展。

人群中只偶有细微的猜测议论声,窸窸窣窣,不算安静,又小心翼翼维持着安静——更显得对峙双方之间紧绷的一触即发。

沉默良久,洛锦终于在千百道目光的汇集里开了口,却不是答复“赢与不赢”,而是回问了一个问题。

“阁下剑法,”刀圣嗓音暗沉,一字一顿,“师承何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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