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言有信(2/2)
了口,她一定会念旧情......”
“你看错人了。”云桦冷笑打断黎鲛,“你别看她平时不声不响,好像重情重义,但她要决定了什么,做起事来心硬得很。”云桦收了笑,停顿了一下,“她是江月白教出来的徒弟里,最像江月白的一个。”
黎鲛愣了愣。
她想要反驳云桦的话,可是又无法反驳。
她回想起自己重回仙门后第一次见到晚衣的情景。那是在灵海。
晚衣找到她,问她知不知道宝灵坛在何处。她说知道,问晚衣是不是要用宝灵坛救人。晚衣却让她骗云桦解开封印后,先召集十八峰峰主。
她又回忆起去春风殿找晚衣的那夜,她求情的话支支吾吾还没说出口,晚衣就岔开了话题,说要叫秦嫣来给她瞧瞧病。
晚衣决定了的事,似乎的确心坚如石。
“那怎么办”黎鲛问,“就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云桦撑着身后的墙壁艰难站起身,走近黎鲛,神情复杂地看着她,良久,低缓地说:“你舍不得我了”
黎鲛道:“我只是......”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后退了一步。
云桦却一把拉过了她!将她揽在身前。
“你是我的妻子,你当然要关心我这个夫君,有什么害羞”云桦在唇息相交的距离里,用温柔又阴狠的口吻,一字一句地说,“你舍不得我、你心疼我,你不仅要为我难过、为我伤心,你还要——生、同、死、殉!”
“你......”黎鲛惊恐地睁大眼,“你在说什么!”
云桦扭曲地笑起来:“宝灵坛,除了我的心腹,没有任何人知道。那日在云船上,我只透露给了你。你真觉得是对你一往情深吗”
他是爱过黎鲛,但他对黎鲛的感情远不及对江月白的感情更浓烈。
爱怎会比恨更深入骨髓。
黎鲛想要后退,可云桦将她搂得更近,气息贴着耳畔:“你那时在想着如何算计我,怎么就知道我没有也在算计你呢,好鲛儿嗯”
黎鲛发抖着摇头:“你......”
“你不吃我给的东西,不喝我给的东西,甚至在我见你、和你说话的时候,你都屏着呼吸!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秦嫣早就跟你说了‘锁情珠’的事,对不对”云桦低低笑着,“锁情其实不在任何地方,就在宝灵坛的封印上,你之前防我防得很仔细,可你唯独在解宝灵坛封印的时候放松了警惕。这就是命中注定啊。”
“这辈子,你永远逃不开我了。”
“你闭嘴!你......”黎鲛奋力提高声音,试图盖过对方那些让她害怕的话,“恶不恶心!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可是那些回忆画面却没法用声音驱赶。
灵海之境那晚,她要起身去找渊儿,云桦却拉住了她嫁衣裙摆,说了一句让她费解的话——“不论生死,你都会永远记得我的。”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黎鲛感到愤怒又绝望,可是心底的纠结与难过仍在不受控制地继续。背道而驰的情绪几乎将她整个人撕裂、撕成碎片!
“我要是痛苦,你会加倍痛苦。我要是受了刑罚,你会代替我疼。”云桦用带笑的表情说着残忍的话,“我要是死了,你会伤心欲绝痛不欲生,随我一起上黄泉!是不是有趣极了”
黎鲛已经出了满身冷汗,颤抖着说:“你......你到底想怎样!我都说了我会替你求情!”
“我也说了!我不需要!”云桦吼了回去,“我不需要‘求情’!我要,也是要屈服、听从!我不喜欢乞求别人!我喜欢要挟别人!看他们乞求我、不得不服从我,懂吗”
黎鲛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你想......要挟谁”
云桦的眼里燃着火,一字一顿:“我要让,晚衣,把掌门之位,还给我!”
“不可能!别痴心妄想了!”黎鲛喘着气,“别说晚衣不会同意,全天下都不会同意!”
云桦语气渐渐平静:“不,不用全天下,只用一个人同意就够了。”
“我会让江月白亲口承认,掌门之位,是传给我的。”
星月暗淡,只洒下浅光。
江月白缓缓走近存放剑心的仙池。
红光已经消散,剑心寂静,躺在微波荡漾的仙池水下。
他没有停在仙池边,而是脚步没停,直接迈步走进了池水。
白衣上沾染的血迹本来已经干涸,可满身的血色湿了水,又开始重新向下流血。
江月白蹚着池水向里走,翻涌的水波从踝到膝、又从膝到腰,越淹越深。
他停在剑心前,垂眸凝视着它。
剑心已经不似从前那般单薄,而是丰满鲜红,长出了筋脉、血管,仿若真的有了生命。
看了一会儿,江月白俯身屈膝,伸出手,指腹缓缓抚过那些鲜活的纹理......
动作轻柔的指节忽然弯曲用力——
只需再用力一点,就可以捏碎这颗心!
玄天仙境的几百个深夜里,他已经无数次做过这个动作。
这个没人看到、没人知晓的动作。
江月白的指节颤抖,最后还是收回了手。
他俯身垂头,单手撑住了池心石,闭眼深深吸气,鲜血淋漓的手指按住了被池水腌得酸疼的双眼。
血水顺着眼角和指缝缓慢地滑——掌心的血不是他的血,是从渊儿身上沾的血。
但却像是他自己在流血。
长夜无声。
又无声得煎熬。
周围空气灵流波动,江月白听到了脚步声。
他用池水擦了脸上的血,从池中站起身。
才发现天不知何时已经亮了。
“你的仇人呢”青芷提着药罐走近,“怎么境门前只有血没有人难道是身体被腐蚀完了”
江月白转过了身。
青芷见他浑身是血,面色一变,吃惊道:“你不会去和他交手了吧你伤还没好!被他打了他人呢!”
江月白嗓音有些哑:“我开金光护体送他回去了。”
“你开金......”青芷说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不是仇人吗”
“什么仇人,你听他那么说。”御泽满身酒气,背着手走过来,手里提的几只酒葫芦随着步子晃荡,他瞥了一眼江月白,把酒葫芦放在池边桌上,“来,给你带了我珍藏了两百年的灵酒,不伤身体,还能补灵力。”
他回去拿酒的一路喝了一路,拿酒回来的一路又喝了一路,现在已经七八分醉了,步子都摇摇晃晃。
“再怎么好的酒也是酒。”青芷苦口婆心劝阻,“他伤没好,还服着药。喝酒伤心脉,现在不能喝,喝了有他难受的。你这不是害他吗你上次是不是也......”
“没事。”江月白接过了御泽的酒壶,“少喝几杯还是可以的。”
“灵酒是能补灵力,可那些灵力都是暂时的,”青芷转头看向江月白,“你现在是要养身体,灵脉养不好,要那些灵力有什么用”她说着说着,忽然又想起了刚才要问的正事,“对了,那人到底是你什么人”
江月白在石桌边坐下,倒了一杯酒:“徒弟。”
“啊是你徒弟!”青芷愣了一下,也在桌边坐下,“他来这里找你干什么”
“有话要说。”江月白喝了口酒。
“什么话那么重要值得他命都不要了闯天河”青芷瞧了瞧一旁的御泽,又看回江月白,眼睛眨了眨,忽然换了表情,“我觉得你们之间的故事不简单,给我讲讲”
江月白闻言,微微笑了一下:“没什么有意思的。”
“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青芷敲了敲自己拿来的药罐,“还有这么多天我辛辛苦苦熬的药,就换不了你一个故事”
江月白放下了手中酒杯,淡淡道:“大概就是,我曾经在一些事上骗了他,他气不过,做了很多报复我的事,如今有些后悔,想来和我道歉。”
“就这”青芷还在等着江月白继续说,可等了片刻,却见江月白垂眸继续倒酒了,略有失望地确认道,“就没了”
“嗯,没了。”江月白点了下头。
“道个歉至于这么大架势”青芷觉得不能理解,思索了片刻,问道,“他之前怎么报复你的是不是做得特别过分”
江月白这次没有立刻作答,而是先仰头把手里的酒喝了。
“芷儿......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对这种闲事感兴趣了。”御泽醉醺醺地插嘴。
“也没怎么报复。”江月白轻描淡写地说,“小孩子而已。”
“哎哎哎,停停停!”青芷按住了江月白去拿酒壶的手,“这都几杯了”
“能补灵力的酒自然要多喝些,”江月白道,“两杯的灵力怎么够用。”
“你要灵力干什么”青芷问,“金光护体不是给他开过了,难不成他还要再来”
普通凡人不能留在仙境,否则会被腐蚀到灰飞烟灭,上下天河进出境门都需要金光护体才能不被伤到。
但金光护体开一次就需要耗费巨大灵力。江月白如今灵脉受损,要是动用灵力会更加损伤灵脉。
江月白说:“我要回去办点事。”
青芷还没说什么,御泽先接了话,满脸惊诧:“你要再回人间”
顿了顿,他又问:“去找他”
先前他问江月白,境门外对穆离渊说的那些话是不是骗他的,江月白没有回答。
但此刻江月白回答了:“总不能言而无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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