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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星光碎(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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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绝无仅有的美景

江月白终于再也撑不住,猛地吐出一大口污血。所有经脉的伤口刹那间同时向外迸溅鲜血,白衣瞬时染成了血红!

周围众仙从没见过这样的江月白,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这到底......”御泽惊愕万分,此刻手足无措,一遍遍喃喃着,“这到底怎么回事......”

江月白伏在御泽肩头。御泽感到温热的血在源源不断地向下流,浸湿了自己的后肩,他再顾不得质问什么,横抱起江月白踏云而起,直向自己仙宫奔去。

江月白的衣衫一路滴血,染得仙宫地毯全是红色斑驳。

御泽把人放在自己的玉榻上,立刻给他输送灵力。可是灵息流过江月白的经络,却分毫修复不了灵脉损伤,反倒让他吐出了更多的血。

“怎么回事......”御泽第一次感到这般焦急无措,“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江月白的发丝已经完全被汗水湿透,狼狈地贴在脸侧,蜿蜒的血痕顺着唇角流了满颈,浑身的白衣几乎都泡在血水里。

挂在眼睫的血滴随着颤抖的呼吸一起轻颤,让那些极力压抑的痛变得格外明显。

御泽从没见过这样的江月白。

在他印象里,江月白不论什么时候,都是一副冷静从容的模样——不论是面对多棘手的麻烦、面对多艰难的抉择、还是面对多么残忍的生离死别......

他都从不会表现出一丝一毫的,脆弱和难过。

但现在,满室血污的此处,

断续的呼吸里只有脆弱。

御泽觉得后悔,无比后悔。

谁会真的不痛

都是血肉做的人,谁能做到真的不怕痛

只不过是江月白不喜欢说,他就真的以为江月白从不会痛。

御泽正准备起身去找仙丹,却看到江月白睁开了眼。

他赶忙又坐回了塌边,拉住了江月白的手。

“我......”江月白的眸底被血水淹成一片浅红,说话的时候眼角鲜血直流,“好想知道......”

御泽连忙点头,顺着他的话问:“嗯,你说,我听着,想知道什么”

可江月白似乎已经神志不清,说的话断断续续:“想知道......眼......睛......”

御泽极力辨别着那些字,却理解不了对方的意思。

什么眼睛

御泽俯身贴近江月白,看着他那双淌血的眼,颤抖着问:“眼睛是不是眼睛痛”

但江月白没有再说话,闭上了眼,浅淡的血痕顺着鬓角滑进了黑发里。

房内只剩下虚弱的呼吸。

御泽把江月白的手攥紧掌心,却发现他的指缝间竟然也在淌血,将两人的手掌都染得湿滑。

“孩子,你到底怎么了......”御泽又急又气,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对江月白发脾气,只能一遍遍颤声重复,“你到底怎么了啊!”

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受了伤回来却什么都不说!

为什么总是什么都不说。

御泽看着江月白被冷汗和鲜血浸透的脸,觉得心口揪着难受。

他后悔自己又一次做错了决定。

后悔当初没有坚定地留下、没有跟着江月白一起去灵海、没有看看那些日子里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御泽想到此处,掌心灵光凝结,覆在了江月白额头。

他这次不能就这样把这件事揭过。

他调出了江月白的记忆——

冷风霎时席卷了整座仙宫。

仙气金光不再,暗蓝的墨色四垂,晚风与极淡的寒气在无声弥漫。

御泽看到陌生的房间里有层叠垂幔在随风飘动,寒月浮动的光晕错落中有模糊的侧影。

雾气将所有的一切都淡漠模糊,只剩下一抹蓝。

他看到一条墨蓝的缎带,像是星月绘就的画,寒冷,却吸引目光。

不,不是他在看。

是那时的江月白在看。

寒风渐急,飘荡的垂幔忽然变作了迎风的旗。

皎洁的满月悬在桅杆上方。

周围的晚云在急速后退,云船甲板上铺开清冷的月色。

御泽闻到冷冽雪山冰泉的味道。

又在雪的味道里,看到雾山的背影。

视线缓缓向前移动——他看到对方暗蓝色的衣袍顺着椅子垂落,像一片融化的星辰。看到对方鼻梁与薄唇的侧影,与晚风一般寒冷落寞......

画面的最后,还是停在那条蒙眼的缎带。

剑光骤现,划破夜色。

“公子没有本命兵器吗。”

御泽听到长剑出鞘的寒音,看到江月白握着剑柄的手——

“教你一个有意思的。”

他借着江月白的记忆,触摸到雾山手背的冰凉。

借着江月白目光所及,看到满天星辰月色,在江月白带着雾山挽出的剑花中,被剪成飘荡纷扬的银色碎片!

御泽还从没有见过江月白这样用剑、从没见过江月白挽过这样繁复漂亮的剑花......

或者说,从未见过世间有这样漂亮的剑花。

江月白的视线再次落在了雾山蒙眼的缎带,低声问:“你能看到么。”

静谧的夜被突然溅起的鲜血冲散!

御泽从记忆画卷中回神。

周围幻象消失,躺在榻上的江月白猛然吐了一口血,又被回流的血呛得咳出更多。

御泽心尖抽搐,感到自己浑身也在一起流血作痛。

他终于明白了,方才江月白那些断续费解的字句,是什么意思。

江月白从不主动问别人什么,可与雾山在一起的时候,却问过很多次问题。

问他身上是什么病、问他的本命兵器、问他能不能看到......

御泽回想起在云船上谈话的时候,江月白总是在回避问题,唯一主动提起过的问题,就是雾山身上的病。

时隔多年再次相见,江月白很想知道他的眼睛怎么了、很想问他留给他的剑去哪了、很想问他到底是什么病那么痛......

很想知道他的渊儿这些年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可江月白全都忍下来了。

只留下晚夜寒风月下,三两句不带感情的冷语。

因为江月白不能心软。

如果他对他的渊儿心软,就是对天下人残忍。

将对方一剑穿心,他的心不比对方少痛半分——能让心脉尽断的痛,到底是下了多大的狠心才刺出了那一剑。

御泽俯身坐下,扶起江月白,将人揽在手臂里。

“前辈......我......”江月白苍白的侧脸流着血色的汗,被鲜血浸染的嗓子哑得近乎无声,“我......是不是......做错了......”

御泽摸着白衣底下湿热的血,手指在颤抖。他后悔刚才在仙池边对江月白说的话,后悔自己去了人间只顾得喝酒,所有事都让江月白一个人无声地扛。

他从前不是个合格的父亲,现在也不是个合格的前辈。

“是我错了。”御泽轻拍着江月白的背,像很多年前在人间哄自己那个倔强又让人心疼的儿子,叹着气说,“是我这个老头子糊涂了,是我方才说重了,不用难受了......你没......”

他哽咽得说不出话。

你没做错什么。

江月白从来都没做错过什么。

预言。

浩劫。

因果。

哪一个都是错,唯独除了江月白。

天劫将至,江月白为了破劫付出了所有。

然而因果无常,到头来劫难皆却因他而来——穆离渊想要救他的命,才枯竭了灵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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