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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谎言深(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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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光,他,们。

这三个字一出,所有峰主同时震惊抬眼——

晚衣手中拿着的,竟是多年不知所踪的沧澜白玉令!

“诸位当年入我沧澜门,都曾对着沧澜神木起过誓,刻门规祖训于心口沧澜印,”晚衣问,“你们可还记得那句话”

周围聚集的修士越来越多,可除了远方的兽吼,近处一片鸦雀无声。

春风殿前的沧澜神木上刻着八个大字:大道于肩,舍我其谁。

他们的确都曾在神木下起过誓:“沧澜门弟子,甘为苍生赴命!”

但那些年岁太过遥远,都已经模糊不清。

“如今我不求你们能为苍生而死,只求你们能保住仙门。”晚衣道,“天地灵息本就属于世间众生,修者求强,是为守护众生,而不是掠夺众生资源。你们瓜分灵海,已遭天谴,如今仙门危难、修士们重伤,沧澜门理应带大家闯出生路。”

晚衣翻手,七弦琴霎时光芒夺目,高声问,“沧澜十八峰峰主,可愿随我布阵破障”

“你反了天了”云桦嗓音被血浸得沙哑,颤抖的手指去指身后的峰主们,“你们,用宝灵......”

苏漾猛地拔|出了碧滔剑!

他沉默地走向晚衣。

十几位峰主面色微变,互相对视,无人出言。

晚衣盯着逐渐走进的苏漾,低声说:“苏师叔......”

苏漾停在晚衣面前,只说了七个字:

“愿听从掌门调遣。”

寒风忽猛,远处的恶兽还在疯狂饮血啖肉,但那些声音此刻却不再可怖,反倒成了激昂的催战号角。

峰主们都纷纷握紧了本命兵器——战与不战,他们本就偏向前者。习惯退缩的人怎会踏上求仙之途

“说得是!”秦嫣道,“宝灵坛在此,我们完全可以冲破禁制。”

“不用宝灵坛,照样也可以。”晚衣单手托起白玉令牌,同一时刻,各峰峰主心口竟都接连亮起银光,“第一仙门,对外舍我其谁,对内同甘共苦。师尊留了灵息于此令中,沧澜令从不是控制十八峰的枷锁,而是保护十八峰的铠甲!”

云桦惊得说不出话。

他见形势逆转,一瞬之间还想过用舒云令强行断掉各峰峰主的灵脉,让他们用不了宝灵坛。可真正的沧澜令在此,他根本毫无办法。

他忽感体内浊气翻涌,嘴角竟又渗出了血。

当年江月白身死,他亲自处理尸体,翻遍江月白全身也没找到沧澜令。

他猜测怀疑过所有人!在整个仙门到处探查!

他怀疑过江月白把沧澜令给了纪砚,甚至派人前去玄书阁调查,可是一无所获。

他借“还风雪夜归剑柄”的事探过纪砚口风,发现纪砚已经完全没有争位的打算。若沧澜令真的在纪砚手里,以对方张扬的性格,绝对不会任凭自己坐上掌门之位。

他也怀疑过穆离渊,虽然穆离渊早已叛出师门堕入魔道,可他毕竟是江月白最宠溺的徒弟,江月白为了护他性命,什么都做得出来。

云桦为此亲自去了魔界,仍旧没发现沧澜令的下落。

他回到沧澜山后,心神不宁,疑神疑鬼。他暗中盯过每一个峰主、每一个长老、甚至每一个在春寒峰待过的弟子!无论是外门弟子还是洒扫弟子,他一个都不放过。

他甚至怀疑过苏漾。

但他唯独没有想过晚衣——对方是个女子,江月白怎么可能会把沧澜令留给她!

他不能理解!

晚衣从小就只一心修琴向道,从未对权力有过分毫渴望和意图。江月白身死之后,她更是直接隐于东海不归。

江月白若将沧澜令给了她,无疑是废了这块令牌!

云桦将嘴里淤血吐出,颤抖着握紧了天机剑,指向晚衣:“我才是沧澜门的掌门人......仙门正统!你算什么人......也敢号令十八峰”

就算晚衣手中的令牌是真的,那又如何掌门之位现在是他的!

“我乃北辰仙君座下唯一亲传弟子!沧澜白玉令千百年来只传徒弟不传平辈,到底谁才是正统”晚衣嗓音不高,却掷地有声,“当年师尊镶此令于晚衣琴内,我本无意争锋,但这些年我无一刻不在后悔。我给过师伯机会,如今师伯该把一切还给我。”

晚衣琴......

就是......当年江月白砍掉郁行舟双手,为晚衣夺来的那张独幽琴!

众人皆想起昔年往事:那年江月白吩咐秦嫣将沧澜令带出山,在天机秘境中夺到独幽琴后又花费一日一夜重新斫琴渡灵——独幽本就是完琴,若不是要给琴内留物,何须拆卸重做

纪砚十九岁就离山自立门户、穆离渊也早早叛出师门......

晚衣,的的确确,是江月白座下,唯一的、名正言顺的,亲传弟子......

云桦觉得天旋地转。

什么叫“给过师伯机会”

什么叫给过机会他得来的这一切,难道都是靠别人的施舍吗!

远处的恶兽在奔腾逼近、空中的凌云禁制在缓缓压下、周围沧澜令的银光在熠熠生辉......

云桦忽然笑起来,从无声苦笑变作放声大笑。

他终于想明白了一切。

江月白其实一开始就没想过把这个位置留给他!

不过是他多年来鞠躬尽瘁尽心尽力的无声卑微乞求,让江月白动了恻隐之心,给他这个可怜的摇尾乞怜的狗施舍了一个随时都会破的美梦。

江月白根本什么路都没给他铺,天机剑给了穆离渊、风雪夜归是纪砚的、沧澜令留给了晚衣!

用一把假的天机剑将他扶上掌门之位,只是试验,若他没法以自己的实力稳住人心、坐稳掌门之位,这些埋好的线里哪一个都能将他一举击溃!

他多年付出,江月白心里却从没有半分兄弟情深,有的只是公正到冷血的......配,不,配,位。

云桦含血笑着:“晚衣......好孩子......”

他这些年来小心翼翼,防过所有人,唯独没有防过晚衣,对方从小就低调、不惹事、不争不抢,甚至在几次他掌门之位危机时,都那般沉得住气,从没有露出过任何野心气息。

却在这样万众瞩目、生死攸关的地方,给出最致命的一击。

今夜到底是潜伏多年的筹谋还是不约而同的巧合......

都已不重要。

原来纪砚方才拦他时说得没错。

他在决定要登船逃脱的那一刻,就已经败了。

或者说,死了。

不论是在今夜的血海里丢掉性命,还是在逃出血海后丢掉一切。

都永远无法翻身。

......

星月暗淡,狂风极寒,云桦口中喷出一股浊血,再也支撑不住身体,跌倒在了尸堆里。

远处晚衣琴急声阵阵,驱邪阵的屏障已经拉开,将奔腾的恶兽拦在结界彼侧。

云桦深吸口气,血水却呛得更深。

天机剑摔落在身侧。九年的风光像一场幻影,彻底碎在今夜。

他听到身旁脚步轻响,有人捡起了天机剑。

“鲛儿......”云桦没有转头,喃喃自语,“连你也......算计我......”

黎鲛骗他解开了宝灵坛的印结,却没有渡灵力给他,反倒去喊各峰峰主和晚衣。

这是他唯一真心相待过的女人,居然也在他临死前踩上他一脚。

为什么

就因为他站在江月白的对立面

江月白已经死了那么久,可这些人心里还是只有江月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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