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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大雨出嫁(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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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大雨出嫁

先生记得,一月前,家洼的村民曾用土制炸药炸山石。

村里有个叫三驼的老人,便擅制此物。

他有一个小作坊,以此谋生。据说,每年春节,家洼附近村落的山民都来找他买炮竹、烟。

先生跑得气喘吁吁,身上旧日的烧伤似乎又牵动了,时而如蚂蚁在爬,时而如针尖在扎。

自桃庵那场大火后,这样又痒又痛的感觉从未远离他,动辄发作。每一次发作都提醒着他,他不可能再和过去一样了。纵是能强撑着,做一点事,到底,不过是苟延残喘的半条命罢了。

到了三驼老人屋前,他叩门。

三驼老人披衣开门,见是他,忙请他进去。

整个家洼的人,都对先生礼敬有加,信任有加。

先生艰涩地开口,说讨些火药。三驼老人丝毫没有犹豫,丝毫没有怀疑,将先生带到小作坊,任由先生自取,想要多少拿多少。

先生从怀里取出仅有的一点碎银子,给三驼老人。

三驼老人忙摆手道:“先生快收着吧。老汉儿不识字,活了这么大岁数儿,却也知些道理。我那小孙子,多蒙先生教育,会读不少文章了。先生是菩萨,收菩萨的钱,罪过,罪过的。”

先生拿了火药,将碎银放在桌上,扭头便跑入苍茫的夜色中。

到明天,他的预测是否准确,便有答案了。

他得提前准备好。

“民用火药的威力,差军用火药甚远。若想一举炸开泄洪口,必得有个万全的法子……”先生想着想着,抬头看着天。

漆黑的夜空上,一颗星星也没有。

六月初六。

祝府。

头天晚上,我爹和祝西峰便指挥着府中的仆役们,将府内各处都挂了红绸。

早上,我睁开眼,一片喜庆。

便是连洗脸的铜盆上,都围了一层红布。

小音伺候我梳洗。

练归置着我爹准备的各色嫁妆。

小音眉梢眼角都是笑,道:“小姐这次出嫁,可比上次气派多了。犹记得那年,我和小姐出门儿坐船,就带了半包旧衣服,半包冷馒头。小姐连身像样的绸衣都没有。到了程府门口儿啊,我气儿都不敢大了喘,生怕人家笑话……”

练恐我听了这话伤心,赶紧借寻珠冠,将话头岔了过去。

忽听外头小厮来报:“程家老夫人,程家三小姐,吕老板来了。”

我起身,迎了上去。

老夫人今日特特换了新衣,头上戴了她最喜欢的钗环。三小姐和吕圭一左一右地搀着她。三小姐已有了五个月的身孕,肚子隆起,头发挽成一个圆圆的髻。吕圭神采奕奕,小心地呵护着她,嘱她小心台阶。他们身后跟着十来个仆妇。每个仆妇手中都捧着礼盒。

“桑榆——”老夫人唤道。

“母亲。”我俯身行了个礼,上前去。

三小姐笑道:“桑榆姐姐大喜。母亲乍听见消息,激动得睡不着,说着,桑榆姐姐也是我们程家的人,此番成婚,无论如何,她都要备上一份嫁妆才好。母亲还说,得信儿晚,若不然,她定亲手给桑榆姐姐缝喜帕,尽尽心。”

“母亲费心了,孩儿感念。”

我招呼练,将东西收下。

老夫人握着我的手,细细地看着我,眼圈儿红了:“桑榆,我昨儿四更,梦里,瞧见淮儿了……”

她察觉到这样的日子,说起这个不妥,将话咽下,只轻轻拍着我的手,眼泪落在我手上。

三小姐连忙掏了帕子给她擦着,逗乐道:“听闻川地有爷娘哭嫁的习俗,母亲这一哭,是桑榆姐姐的吉兆,往后,桑榆姐姐诸事顺遂。”

老夫人唏嘘一阵。

我爹过来,热情地请他们去前厅喝茶。

吕圭和三小姐扶着老夫人去了。

老夫人走到回廊,扭了三回头。她的眼里,有哀痛,有惋惜,有无奈,亦有欣慰。

我知道,她看着我穿着嫁衣的模样,愈发想起了我在程府的日子,想起程淮时。

纵我仍然唤她母亲,纵在冬日,她寒疾发作的时候,我仍然像过去那样,去给她按腿,但我们都明白,一切都和从前不一样了。永远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我与她不再是婆媳。

无论如何亲热,见了面,总隔着一层薄而伤感的雾气。

“桑榆,好好儿的……”老夫人道。

我点头。

庭前的六月雪打了苞,枝叶扶疏。

我回到妆台前坐好,小音替我擦上胭脂,然后一笔笔地描着远山黛。

远山如黛,近水含烟,薄雾轻拂初阳淡。

少顷,镜子里头多了个人。

我微微笑:“你呀,走路总是悄无声息。属猫的”

冯高走过来,反身靠在妆台上,深深打量着我:“从没见姊姊画这样艳的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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