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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冯高想要的供词(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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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冯高想要的供词

我一愣。

他话里有话。

“你的意思是……这个案子不打算翻了么”

他将最后一口糕饼咽下,踱至窗边,将窗户打开、撑起。

夜风夹杂着被雨淋过的泥土味儿、草青气涌进来。

我裹紧大氅。

他看向院外,笑了笑,道:“姊姊勿急。这个案子么,肯定是要翻的。若不翻案,怎么将曹厂公的罪名坐死呢万岁爷生平最恨被欺,东厂是万岁爷的直属亲信。亲信欺,比大臣欺,犹为不容。是钦差,或是死囚,就在万岁爷喜怒之间。”

他转过头来:“问题是,这个案子,该如何翻,翻多深。姊姊,你懂我的意思么”

冷风拂面,我看着他含义莫名的笑容,渐渐回过味来。

上次,他为何出现在扬州

东厂与江淮大臣勾结陷害荀粮道一案,他参与了多少

他需要供词。

但供词得干干净净。

多少人掉下河,没关系,他必须得上岸。

不仅上岸,他还需要以此立功。

头号大功。

“姊姊,状纸是走程家货船抵京的,到底是谁夹带的,你应该清楚吧”他看着我。

我不作声。

“还有那个写御状的荀姑娘,荀大人的遗孤,她失踪了好些日子,究竟是去哪儿了届时,若翻案,会不会说出对我不利的话来这些……都值得商榷。”

我道:“淮时只是想帮荀大人翻案。他断不会与你作对。”

冯高走近我。

“姊姊缘何说得这般笃定你对你的新婚夫婿了解多少呢”

刘知府捧着洗脚水来了。

冯高就势在椅子上坐下。眨眼间,他的面孔又变得陌生起来。阴沉的,冷冷的。像是戴了一层面具。

刘知府俯下身子,为他脱了鞋袜。

“冯公公,水烫么”刘知府小心翼翼地问。

冯高不理会他,只道:“程家老大是个软骨头,进了牢房,把自个儿知道的,都吐得干干净净。十艘粮船上了运河,到了京城,却发现船里都是石头。那官粮去哪儿了程家老大说,他是惧于曹厂公与刘知府的淫威,那晚,将运河上的漕兵都撤了。他么,是不知情的。顶多就是窝囊,渎职。算不得什么砍头的大过。”

我扭头,往外走。

食盒留在桌上。

冯高道:“姊姊放心,无论程家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我的离去似乎灼到了他。

他连唤了两声“姊姊——”

我走出府衙,叹了口气。

这个案子水太深。

程淮时现在在哪儿呢

他能来与冯高串供么

他是那样孤执,不像是能低头求全的人。

可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凡事得留一分糊涂才可保全。

夜空无星。

只有深深浅浅的黑。

如一池墨,在我心头流动着,我蘸了墨,却写不出所以然来。

马车驶向程府。

到了明月湖,马车停住。

荷华与我道:“二少奶奶,有位姑娘,拦了咱们的马车。”

我掀开帘子,见一个穿着黑色衣裙的姑娘看着我,她头上还戴着白绳,应在孝期。鹅蛋脸面,不施脂粉。一双眼泛着凄凄楚楚的光,柔弱,斯文。

我心内一动:她的出现,或许是个转机。

她见了我,行了个礼:“程夫人。”

我下了马车,回了个礼:“荀姑娘。”

她道:“程夫人怎知是我”

我道:“未见其人,先闻其名。我在这扬州府无亲无故。能这个时候来找我的,只有荀姑娘了。”

她与我并肩往湖边走去。

她道:“有月亮的时候,明月湖是最美的。天下三分明月,二分独照扬州。可惜今晚无月。程夫人见不得美景了。”

“来日方长。明月在心中便好。”

我看着她:“荀姑娘来找我,恐不是游湖吧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程夫人,二爷已帮我、帮父亲太多。今日里,听说东厂去了程府。我一颗心挂着。我实在不忍见程府被我牵连。我愿去找东厂的人,把事情说清楚。状纸是我写的,我偷偷夹带在货船的,与二爷没有关系,与程家没有关系。”她说着,泪盈于睫。

我想了想,将冯高方才的意思委婉地告知与她。

事情没有她想得那么糟糕。

但,翻案的详情,需要斟酌。

荀大人没了,她身为遗孤,供词很重要。

冯高要的是破案的“功劳”和陛下眼里他的“清白”。

她听了我的话,低了好一会子的头,道:“我虽深恨东厂,不屑与之为伍。但,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父亲的清白要紧。我愿意按程夫人说的做。只是……”

她顿了顿,道:“只是不能告知二爷。他九死一生,为这件事奔波了那么久,眼里揉不得沙子。若叫他知道,要向东厂的人低头,才能换得平安,他是断断不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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