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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册封(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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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烟收起?手,好整以暇地看着张尚仪。

后者仓皇解释,道:“皇后娘娘当初确实是在奴婢处学规矩的,奴婢日日兢兢业业教导,皇后态度也极好,只不过是皇后自己要求高,多做上几次也是正常……”

“尚仪自己说的百余回,”云烟反驳,“什么?只是多做上几次”

她拂袖,“徐母妃,你可瞧瞧,张尚仪口中?有一句实话么?”

徐贵太妃有些头痛,“那依贵妃说,要如?何”

“自然不能让妾来说,”云烟坐了回去,坐在燕珝的身边,“宫规如?何,便如?何处置。妾也不是胡搅蛮缠之人,差不多就?行了,毕竟张尚仪说自己德高望重,就?是陛下?也不得不敬她几分,妾哪里好多插嘴呢。”

张尚仪一僵。

燕珝似笑?非笑?,“没想到张尚仪在朕不知道的时候,是这样说话的。”

“也未曾想到朕的皇后,在你们口中?竟然是这等?模样。”

燕珝垂眸,手中?的扳指缓缓转动,“粗俗无?礼,野蛮”

他冷哼,像是被气?笑?了。

“一个两个的,都欺上瞒下?,皇后去了便不知道这宫中?,究竟谁是女主?人了么?”

眼看着帝王之怒,宫女侍从跪了满殿,郑王妃也适时跪下?,道:“妾愚钝不堪,自知从前说错了话,还请陛下?责罚。”

“既然喜欢用戒尺责罚人,”燕珝沉吟半晌,“那便百倍千倍还回来好了。”

云烟眼中?没什么?波动。

不是她变得狠心,是在这宫中?,尤其是当初听付菡和燕珝说的明昭皇后当年所受的委屈后,心中?愤懑不平。

这样的惩罚已经迟到很久了。

燕珝从来不喜欢明面上的敲打,他习惯了暗地里收拾,可总有些蠢货摸不准主?子的心意,自作自受。

燕珝坐在上首,看着张尚仪被拉下?去。

忽然觉得,这会儿若坐在身旁的是阿枝,不知该是如?何的心情。

胸前有些抽痛,他抿唇皱了眉头,云烟察觉到他的动作,“陛下?不舒服么?”

燕珝摇头,神色恢复如?常。

“无?妨。”

他站起?身,“只余旁的人该如?何处置,太妃想来比朕有经验。”

徐贵太妃也站起?身,微微行礼,“陛下?的意思,本宫也听明白了。宫中?人多,不正之风确实应当尽早处理,从前未曾整治是本宫的罪过,还请陛下?恕罪。”

“怪不了太妃,”燕珝看了跪地的郑王妃一眼,“四嫂也不必跪了,不过是被人云亦云地蒙蔽了而已。”

“是。”

郑王妃垂首道:“皇后恩德妾身从前便知晓,被不长眼的奴才们蒙蔽,才有了口舌之误。日后定当谨言慎行,不敢造次。”

燕珝“嗯”了一声?,也未曾同众人客套,便带着云烟离开。

云烟离开的时候,回首看了郑王妃一眼。

她……似乎这些本就?不是她的本意,她可能,也和当年的明昭皇后一样,身处自己的那个环境中?,有不少身不由己的地方。

燕珝快步走出寿康宫,往勤政殿去。

云烟本想着今日他替她撑腰,应当对他好点,陪他去勤政殿待一会儿也好。没想到燕珝拉着她出去之后,便道:“朕今日还有政务,让孙安送你回去。”

“不必了,”云烟摇头,“妾自己回去。”

“好。”

燕珝未曾挽留,云烟想着今日多次提及明昭皇后,可能是想到从前,伤心了吧。

她甫一转身,余光中?瞥到燕珝紧皱着眉头,面色苍白。

“陛下?”

她回转过身子,却未曾看见任何异样。

燕珝面色确实白了些,但?神色如?常,只是道:“近日事忙,未曾好好休息,让贵妃忧心了。”

云烟还想问什么?,便听燕珝道;“怎么?,贵妃担心朕担心得这样明显莫不是……”

“才不担心你。”

云烟赶紧拽着茯苓离开他身前,管他开不开心难不难受,都和她没关?系。

回了永安宫,云烟才觉得有些疲累。

瞧着面上淡淡,可一看表情便知晓开心的茯苓,她道:“茯苓今日怎么?这么?开心”

“坏人被惩治,娘娘……”茯苓道:“明昭皇后若是知晓,定当开心。”

“你说……”

云烟倒是没时间?想这些,她只是觉得有一点一直费解。

“陛下?难道就?不知道那些人妄议皇后么?为何一直不管”

茯苓摇摇头,走到她身前。

“不是不管,是无?法管。人心总是最容易浮动的,娘娘可能不知,宫中?侍从众多,心中?对凉州人的偏见也是日积月累,加上陛下?当年为了保护皇后娘娘,刻意疏离,长久下?来,自然就?没有多少尊重。更何况还有皇后当年被污蔑放蛇和巫蛊之术一事,宫中?对皇后又怕又恨,毕竟听说那事以后,宫中?莫名其妙死?了不少人……有传言说,就?是皇后当年巫蛊的余威呢。”

“孙安多次奉旨澄清过,从前宫中?的风波都快平息了,但?就?在这个时候,娘娘又入了宫。”茯苓垂首,“娘娘与先皇后酷似的容貌,让他们又想起?了当年的事,自然风波又起?了来。不过是娘娘听多了传闻,便觉得人人都这么?说。其实敢妄议到娘娘眼前的,不过也就?那么?些人。”

付菡和云烟对话的时候,茯苓也在,云烟看向她:“你想得倒是透彻。”

茯苓笑?了笑?,很快便收起?,“不是奴婢想得透彻,是事实本就?如?此。”

“况且久居上位的人,是听不到实话的。”

茯苓说完,换上了惯常的笑?容。

“娘娘累了吧,今日午睡会儿么?”

云烟定定地看着她,茯苓似乎也不知什么?时候,这样透彻,想事情这样明晰。

她似乎也从未看清过这个半路来的宫女,但?就?是莫名……在日常之中?,便信任了她,习惯了她的存在。

茯苓说的对。

久居上位的人,自然不知道底下?人的心思。且不说她算不算上位者,只看郑王妃和徐贵太妃对她恭敬友好的态度,那都是因?她如?今受宠。

她的身份还不如?明昭皇后呢,不过一届农女,指不定他们在背地如?何想。

茯苓还有一点,说的也对。

人心是最难操纵的,所以方才在众人之前的威慑,才那样重要。

她躺在榻上,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太原王氏祠堂中?。

有些阴冷的祠堂里摆满了黑沉沉的牌位,光是看着便觉得湿冷阴森。

帷帐拉得密不透风,戒尺的声?音重重击打在手上,响彻整个祠堂。

女子沉沉的声?音响起?:“错否”

她穿着宫中?女官的服制,素色的衣裳半点不掩盖端肃的风姿。

而她身前跪着的那个女子,虽面容娇俏,瞧着便是好颜色,但?一身白衣,面上毫无?生机,白费了这样娇艳的容颜。

听到声?音,她收回手,跪地一拜道:“民女知错了。”

她抬起?身子,动作流畅得像是做了千万遍。

又一次伸出手,得到了不留情面的一击。

又是那样沉肃的声?音,女官继续道:“错在何处”

手被打得早已没了直觉,她僵硬地俯拜,“错在心比天高,不知所谓地诬蔑皇后。”

女官收起?戒尺,道:“王娘子,今日已然事毕。请娘子在此抄写?经书,诵经祈福。”

“民女,叩谢皇恩。”

王若樱声?音虚弱,了无?生机地恭送着女官离开。

三年来,每隔十日一次受戒,日日都要在祠堂跪上几个时辰,有宫中?派来的人紧紧盯着。

听宫中?来的人说,表哥还为她寻好了亲事。

她瞧着亮得能反光的牌位中?,自己的身影。

哪里还有从前那副容颜,自己最好的模样无?人欣赏,倒是在祠堂中?,日日诵经祈福,耗尽了心力?。

她已然不是当初的那个王若樱了。

听说宫中?封了个贵妃,册封礼已然在筹备中?了。

听说那贵妃……还同明昭皇后生得极其相似。

王若樱在祠堂关?了几年,出了祠堂便回卧房,早就?没了外?面的交际,所有能透给她的消息,都是陛下?默许的。

陛下?,表哥,竟然这点情分都不留了么?

王若樱几乎要留下?泪来,但?泪水早已在这么?多年的每一次都哭干了。惨然一笑?,按着有些没有知觉的指尖,躬身,继续抄写?经书。

二月二十七,是个晴朗的日子。

云烟从前一夜便开始被人折腾,第二天一大早被拽了起?来,无?非就?是穿上贵妃服制,头上顶着极重极繁复的珠玉,被人推着如?同木偶般等?着宣旨。

前一日便由礼部奏请,命大学士、尚书做册封使。云烟弄不明白这些,僵硬地挺着脖子等?茯苓讲给她。

吉时到,云烟记不清自己走了多远,又走去何处,跟在女官的身后在宫中?绕了大半圈后,在徐贵太妃的手中?接过了贵妃宝册,还有……凤印。

云烟提前并不知晓还有这个,正迟疑的时候,茯苓在身后悄声?道:“娘娘快些接过,没得误了时辰。”

在张尚仪面前那是装相,今日她确实不想出丑,咬着牙接过谢恩,随即又跟在女官身后,在奉先殿拜了又拜。

直到一切结束,云烟刚以为自己可以歇息的时候,瞧见了燕珝的身影。

按理说,贵妃册封,他只用最后在勤政殿面见一次便好,又不是皇后那等?与皇帝平起?平坐之人。

但?他出来了,带着笑?,亲自接过了她的手。

云烟还未来得及说话,被他牵进了勤政殿后,见他转身,不知从何处拿来了个东西,盖住了她的脸。

云烟一怔。

男人的声?音轻轻,但?凑得极近,几乎能感受到他有些微凉的温度。

“很抱歉当初毁了你的婚仪,”燕珝又一次拉住了她的手,“这一次,朕补给你。”

不是那日她和季长川的那个可笑?的婚仪。

是多年前,他们在那个阴冷的东宫,她带着盖头来见他的时候,就?应该完成的婚仪。

他从前犯的错,如?今要一点点弥补回来。

掌心相扣,他不会再犯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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