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很正常(2/2)
金日磾双手抱前,无动于衷。
见到那酒盅,杜相悚然而惊,好似被蝎子蛰了一样,身子向后一抖,“太子竟要立刻毒杀我!”是的,当一个人被冤枉时,就会有的那种正常反应——面红耳赤,恼羞成怒。唯独不见那类被揭穿真相后的心虚慌乱、闪烁其词。
他的一言一行,都在刘据和金日磾的注视之中,且不说刘据是何反应,金日磾看后,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士族又怎样,也配跟孤谈条件”
“不曾!”
刘据斜睨向杜相,好笑道:“孤的储君大位确实需要人来稳固相助,但不是你们。”
“顾及九卿体面,酒水就不必我来敬了吧。”
杜相猛地抬头,仿佛洞悉了某个隐秘,抓住了某个可胁迫的救命稻草,他本能就要高呼……
“太子如此胡来,不怕陛下降罪盯着太子宫的人可不少!”
“但局限甚大!”
“是,也不是!”
“参与争储,不也正常!”杜相说的庄严肃穆,刘据不介意正色来答,只见他扶剑而立,面朝杜相,颔首言道:“你说的没错,孤确实在打压士族,谈革新选官、谈为天下寒素、谈为万万黎民,不管为了谁,说到底……”
不过如今不用了。
金日磾光明正大的进,毒酒光明正大的摆!
当年给丞相李蔡送毒酒时,来的也是金日磾,不过那时节正如刘据自述,麾下一穷二白,安排门客进廷尉大狱都要偷偷摸摸。
匈奴小子从宽袖中取出一个小盅,一个巴掌大的酒壶,俯身放置在案几上,“太常等不到廷尉报信的,长安到甘泉宫数百里,太远,快马也救不了你。”
听到这话。
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殿下恐怕不清楚士族的力量,如果太子宫愿意改弦易张,士族也可助力殿下。”
“我们都是为了自己。”
既然暗通匈奴的人不是杜相,刘据也就没了再和他谈古论今的闲工夫,拍了拍袖袍,径直起身。
金日磾替他把酒满上,杜相却没动,血色惨淡的脸颊上惧意频闪,生死之间有大恐怖,谁能免俗
也就是说:‘给匈奴传递军情的人,并非太常也非与太常勾连的平南侯一系’
“科举是外象,殿下对士族的偏见,才是我等不安的源头,士族不安,怎能没有动作”
无错版本在读!6=9+书_吧首发本小说。
杜相呼声还在口中,便突然被捂住,只发出阵阵类似‘呜呜’的挣扎呜咽声。
纵使杜相心中有一万个不甘、一万个恐惧,此刻也是徒然,毒酒,已经放在眼前。
金日磾正想着,刘据已然坐回身形,一本正经道:“轮到太常误会了,孤只说不敢要勾结匈奴的子民,何时说太常勾结匈奴”
杜相一句接一句,以至于都有了急切的味道,“朝廷开科取士,可由皇家直接选拔官吏,的确高明。”
杜相脸上又显疑色。
“好了!”看着逐渐声音颤抖,已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太常,金日磾仁慈又宽厚道:“殿下如何,就不劳你费心了,身为九卿,你还是顾及点体面吧,当年丞相李蔡可比你硬气得多。”
牢房内还剩两人,杜相坐着,金日磾站着。
太常的反应,太正常了。
“想动摇士族根基,至少需百年,乃至数百年!”
“或许现在九卿里,就有人倾向士族,或许你们殿下的党羽里,也有人暗存不忿、不满!”
如很多次那样,悄无声息的、糊涂的、狼狈的、黑暗的、肮脏的——死亡,又一次在廷尉大狱中上演。
在这里,死亡很正常。
在大汉朝,‘自杀’也很正常。
当天午时,长安城中便传出:太常卿,阳平侯杜相,因大不敬罪,于狱中自杀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