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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Chapter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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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鸣复又长叹了一声,道:“可惜张燕和王爽这一死,还是轮到张玉衡发财。保险赔偿拿不到,退款下来也有不少钱。王爽那么多的产业后继无人,多半也是要被张家吞掉的。少那两个蛋又怎么样,一辈子衣食无忧已经够爽了,还再也不用被催婚。”

谢轻非冷哼一声:“一辈子衣食无忧么,也得建立在他懂得知足的前提下。但你见过几个赌狗回头是岸的”

“也是。他要还那么大手大脚,多大的家业也败光了。”席鸣说完,问道,“怎么没看见小赵啊,他没来”

他这么一提,谢轻非也发现赵重云消失很久了。

正要问,吕少辉发了条信息来说赵重云跟他在一块,两人才放了心。

张玉衡已苏醒,得知自己的伤情后大脑一时宕机,傻了一样不说话。

张父像老了十岁,面着墙角站立着不说话,病房内张母的哭声震天动地,尖锐刺耳地折磨着所有人的耳膜。

她起初说着“我苦命的儿”,到后来变成“我的命真苦啊”,等到吕少辉他们到了,她的哭诉已经变成“张燕这个扫把星,当初就不该把她领回来”。

张玉衡灰白的眼珠动了动,声音还是沙哑的:“妈,你刚说什么”

赵重云不知何时走到了他床边,冷峻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口吻端的是公事公办:“张燕不是你亲姐姐,她是你父母从乡下抱养的。”

张玉衡愣了几秒,转头看向父母:“怎么可能!爸、妈,他说我姐是……你们就任由他们胡说八道吗!”

父母用沉默告诉了他答案。张玉衡腹上有伤,情绪稍微激动点都得大喘着以平息疼痛,他满脸极度的不敢置信,怪笑着道:“我姐不是我姐你们,你们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要瞒着我!”

他突然想起了姐姐的好。

自记事开始,一直是姐姐在陪伴他,明明自己也是个孩子,却给了他数不尽的温柔与耐心。她会牵着他的小手,用本就不多的零钱给他买冰淇淋。上学后需要寄宿,姐姐总担心他照顾不好自己,吃穿的行囊给他收拾出一大堆。他长大了,姐姐也不再年轻,却依然当他是小孩,新年时的压岁钱次次不落,她将沉甸甸的红封递到他手上,笑眯眯说:我们玉衡有出息了,姐姐今后要跟着你享福啦。

他总会很骄傲,拍着胸脯说姐你放心吧,我以后肯定对你好。

他会做到的呀,他对外再多不真诚,说这些话时一定都是真心的。一家人之间本来就不必过分计较得失,或许他有不好的地方,但……他也没有那么坏,为什么不能等等他,多给他一个机会呢

可姐姐死了,死前他们甚至还在吵架。

“我们是怎么对她的啊……她是我最爱的姐姐我是怎么对她的啊!你们就这么残忍!”

张玉衡气得连手背上的针头都要挣掉,张母慌忙去制止他的动作,哭得一副天都要塌了的样子:“你还惦记那个扫把星干什么!要不是因为她你怎么会躺在这里!”

“妈,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姐”张玉衡看着母亲的脸,心头顿涌出一股陌生的情绪。

可这话又那么耳熟,他应当听过的。从小到大姐姐受到的批评指责乃至谩骂,他都听过无数次了,为什么偏偏今天才觉得刺耳无比

吕少辉把护士叫进来给张玉衡重新戳了针,也是看他这半死不活的模样可怜,顺手帮他垫了下枕头:“行啦,对于张燕来说她不是亲生的反而好接受点,不然谁家亲爹亲妈亲弟弟这么对闺女,那真是倒霉死了。”

说罢顿了顿,叹息道:“可惜她没能知道。”

这话说起来是安慰,实则还是把张家人给骂了,张玉衡此时却没计较自己的什么名声,眼泪唰地淌了下来,肝肠寸断地喊着“姐姐”。

他哭,他妈也跟着哭,哭得要死要活,拉拽着张父边打边抱怨,说当初就该让张燕被淹死得了,好心收养她做什么呢养出个讨债鬼。

张玉衡烦躁地打断她,嘶声怒吼着:“我恨你们,我恨死你们了!都是你们害死了我姐!”

吕少辉象征性地劝了两句,闻言嘀咕道:“真的假的。”

赵重云站在一旁默默看着他,心底平静到可怕,他第一次觉得人类是很复杂奇怪的动物,不管是因为头顶的法律还是肩负的道德,他们都知道任何时候都不应该伤害无辜的人。张玉衡这样自私的小人对“张燕既然不是他亲姐姐就不该被这样压榨索取多年”的道理竟也是理解的,他上过最好的大学接受过最精英的教育,智商在人群中也是偏上一层了,可假如张燕是亲生的,他又觉得自己无辜了,既不会悔恨自己身为既得利者从姐姐身上压榨的资源,更不会因此多流一滴眼泪。

赵重云抽了两张纸递过去,对上张玉衡苍凉的双眼,他忽然道:“你去看过你姐姐的遗体吗”

张玉衡一时愣怔。

“你姐姐是从13楼掉下来的,13楼,一百多米的高度。”赵重云语气没有丝毫起伏,“我赶到现场看见她的时候……那已经不能叫作人了,我看一眼就忍不住吐了,现在回想依然心有余悸。还是后来她的身份信息查到我才知道,哦,原来这位女士生前长得这么漂亮,她讲话的时候声音那么温柔,一点也不可怕。”

“小赵。”吕少辉唯恐他说出什么不合规矩的话,出声提醒了下。

赵重云却没再开口,顶着张玉衡直勾勾的视线出去了。

“哎你这小孩儿,”吕少辉到底没拦,把剩下的情况一并交代好,“嫌疑人目前已经认罪,后续会交给检察机关一并处理。”

说到秦永慧和王爽的关系,张母咬牙道:“我就知道这丫头长得妖里妖气的不是什么好东西,果然……”

“你就少说两句吧!”张父抱怨道,“反正也不关我们的事了。警官,我女婿……王爽的他害死燕燕,甭管他现在是死是活,我们肯定要追究到底的。”

吕少辉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王爽死了,案件会撤销,你还要追究什么”

张父皱皱眉,显然不了解这个情况,又道:“那赔偿的事怎么算”

张燕纵然血缘上与他们家无关,毕竟还是他们法律上的女儿,作为家属理应得到杀人犯的赔偿。

吕少辉明白过来张父的意思,险些喷出血,也不想再就如何拿下王爽遗产的事情和这一家人多说,捂着鼻子就走人,生怕慢一步都被这屋里的浊气熏到脑子。

接下来的几天警方整理了案情所有的相关内容,过程并不比调查阶段轻松多少。

张家人忙着“商战”,安安静静没再来闹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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