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历史军事 > 光宗耀明 > 第388章 天子论学

第388章 天子论学(1/2)

目录

第388章天子论学

经过精心的梳理和专门编写,朱常洛在太学山东书院对士子和官员们讲出来的内容已经更加系统。

但最初让大家感觉到震撼的,确实是那个天子讲坛本身。

朱常洛的感觉自然一般,这毕竟只是十分低级的扩音运用。

可也许是天子身份的加持,也许是他所讲述的内容着实发人深省,因此不禁营造出一种黄钟大吕、振聋发聩的传道氛围。

“子不语怪力乱神。夫子自言非生而知之,乃是好古,敏而求之,曰三人行则必有师,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古是什么朕以为,已存于世,便称古;好古而求,便是格已存之物事,求其道理。夫子好学,不拘师者是何身份。夫子授业,因材施教,弟子三千,同样投身各行各业。”

“越近乎道,越知大道无止境,越谦虚谨慎。刚入门,反倒容易以博学多才自居,藐视众生,轻视其余学问。这诚心正意跟在格物致知之后,正是要防着求学之人自满自得。先贤谆谆教诲,如今后世子孙却大多忘了本意,陷于窠臼而不自知。弟子不必不如师,父辈都盼子孙胜于己,简单的道理到了治学上,怎么就厚古薄今了”

“朕今天讲的,便是总体上今时定胜过往日、将来定胜过今朝的道理。这些道理,不妨溯古论今,从何为人、人所存之天地有何奥妙、人存于世何以自处自强来讲……”

以朱常洛本身的知识底蕴,加上到了这大明已有十年余的熟悉和积累,他自然能在如今的学问体系基础之上给出属于自己的理解。

唯物和唯心的问题直到很遥远的将来也一样有许多争论,朱常洛为什么能在这里其实也是一个谜题。

但对于朱常洛来说,这些不重要。

他有自己的明确目的,因此他自然会选择对他有利的方向。

要让大明有进一步的突破,大明的知识分子必须拥有更唯物、客观的思维本色,不能再自以为圣贤经典就是治学、治世至论,以其他杂学为可轻视的对象。

这样的人越多越好。

宋应星坐在大殿之中的蒲团上如痴如醉。

他听着皇帝讲上古时期,火、文字、石斧、陶器……从原先与野兽无异的采集渔猎到农耕畜牧,部落怎么转而为国……

春秋战国,百家争鸣,底层的原因又是什么——此后传承至今的郡县,已经证明了当时就具备以更有效的交通等技术手段实际治理更大疆域的基础,分封的旧制已经不能再更有效地发挥作用。既然已经有基础,已经有可能,就一定会成为现实。

最终汉征西域,大唐万国来朝,便是明证。

至于科举取士,背后一样有造纸之功。学问能更快捷有效地传播,凭什么还只是世家大族能称为治国之材唐之盛,自然有唐太宗笑曰天下英才尽入吾彀中的功劳,寒门之中,又岂会尽是庸笨之材,无非过去没那个条件罢了——若仍是诸国并立纷战不休,保命犹不能,怎么求学

而如今呢

“上古先秦时,中国无非中原一带,如今岭南早已为实土多年。汉唐时,西洋人与我华夏宛如两处隔绝世界,虽有丝绸之路,来往却不算多。而如今,他们已经能自数万里外远渡重洋而来,舟船熟知航路,数月便至。那么将来,他们与大明如今邻邦又有什么分别”

“世间万事万物,从来没有停止变迁。学问之道若是一直恪守先贤教条,那就无异于固步自封。明初时,我大明火器独步天下,大明海船远下西洋。嘉靖时,官兵已频言西洋船坚炮利,大明已经需要师夷长技。这倒没什么,择其善者而从之嘛。但这已经说明,只读经典,只治四书五经,会出问题。”

“民以食为天,农学、水利、工程营造……哪样不重要”

“国为家之护,经济、军备、交通……哪样不重要”

“而国计民生,根基都是学问。治学有成,可保民生,可卫家国,可上下一心,是谓齐家治国平天下;出而为仕,或有专才,或融汇贯通,都能一展抱负,这并非是售于帝王家,而是做那国家肱骨、头脑,让我华夏文明能得以长久屹立于世界。此天下苍生子孙万世之幸,非一家一姓之幸。”

“普天之下,人人要吃饭,则求诸田地,于是农夫学着如何打理庄稼,有志之士学着兴修水利,智者参悟历法天时。人人要穿衣,于是织造、印染……富贵人所共求之,但归根溯源,都是要取天地万物为用,从中生产财货。要生产更多,除了勤奋,更紧要岂非学问治学,不能只治驭人之学。学问大道,岂能少了自然格物”

藻井和水缸的共鸣里,虚弱地通过线传向外面的喇叭里,是天子不容置疑的声音。

宋应星遥遥看着端坐于那里的皇帝,只听他最后说道:“学问是最重要的生产之力。学问万千,须知人傲立天地间,自然格物便如脚踏实地,这才是根基。”

殿内殿外,官员和士子们随后都起身,长揖着执弟子礼。

“谨受教!”

这是太常寺里的官员之外,皇帝第一次面对这么多的普通士子宣扬他的治学取向。

对整个大明来说,这自然十分关键。

天子的学问论述并不玄,反而很通俗。

或有一些饱学之士仍能从一些细节角度去反驳一些东西,但至少绝大多数人是找不出破绽的。

能够自洽贯通,不是学问大家又是什么

而后,这一场讲学并未结束,接着便是博研院供奉们在殿外分数处展示的实验。

从大名鼎鼎的“千里眼”,到刚才那讲坛的传声之妙,还有折光为虹的棱镜,包括铁球落地、铁浮于水……

实验本身固然令人称奇,但“学以致用”才是根本,博研院的供奉们也会解说一些将来可能的用途。

一时不知多少目前只流传于博研院内部的新名词从他们嘴里讲述出来,宋应星像逛庙会一样应接不暇。

朱常洛则已经回到藏书楼后面的原先王府的藩王和正妃寝殿院落里休息了。

这是王府里仍旧保留下来的最后一部分了。

现在,是伴驾官员和山东官员们在这里。

其中最阿谀的,当然是从曲阜赶来的孔尚贤。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