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死去活来（2/2）

待凉王李轨和水忆月二人离开，子书江远和袁天罡相视一眼，唇边不约而同的泛起了莫测的笑容。

水窗低傍画栏开，枕簟萧疏玉漏催。一夜雨声惊到梦，万合叶上送秋来。

三日后，唢呐声声，箫声呜咽。纸钱飞舞，白绫飘动。陈玉麟的棺柩在秦王李世民、凉王李轨、水忆月等人的目送下启程送回长安。因先前疑心已消，此番李轨与水忆月并未注意到棺柩中是否有尸体存在。而他们更意想不到的是，此刻子书江远早已派遣辰灵、午明二人悄悄陪同陈玉麟前往凉州城各处及西突草原查访证据，随着调查的深入，证据的确凿，凉王李轨的野心即将昭然若揭，公诸于世。

疾风骤雨汤声作，淡月疏星茗事成。凉州城，夜阑更深，万籁俱寂。

凉王府书房，李轨与水忆月相对而坐，边喝茶边制定着下一步的计划。据探子来报，近日河西都护府曾有人秘密前往凉州城各处微服私访，意在调取证据，剑指凉王。正所谓当断则断，不受其乱。今夜，二人必须要拿出杀伐决断才行。

“陈玉麟刚死，如今这河西都护府便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真是令人感到颇为蹊跷。”李轨沉吟说道，“难不成李世民对朝廷没有任何忌惮吗？”

“李世民不过是一介凡夫，又怎可能心中毫无忌惮？不过那袁天罡颇有神通，行事诡异，素来不按常理出牌。”水忆月冷笑道，“忆月认为，此次暗访定是与此人脱不了干系的。”

“哦？那倘若真的被他查出蛛丝马迹？本王又该如何自保？”李轨惊惧问道。

“父王莫慌，忆月早已暗中为你安排妥当。”水忆月笃定说道，“借刀杀人，以夷制夷，方是上策。”

李轨困惑的看着水忆月，张了张嘴，本欲继续问下去，最终却仍未说出口。

河西都护府，经过墨玦、子镜、未星三人数日的顺藤摸瓜，周密彻查，终于将目标锁定为下毒之人乃是膳堂厨师钱雷。经过审讯，钱雷道出了此事乃是受旁人买通而为，虽不知幕后元凶究竟为何，此断肠草药为其弟钱德钟所送无疑。

秦王别院书房，子书江远将结果向秦王李世民、军师袁天罡二人据实相告。经过三人的商议，决定以引蛇出洞之法逼迫其幕后真凶现出原形。

天也空，地也空，人生渺渺在其中。日也空，月也空，东升西落为谁功？金也空，银也空，死后何曾在手中！妻也空，子也空，黄泉路上不相逢！权也空，名也空，转眼荒郊土一封！

凉州城外，夜黑雨急，漆黑一片。鸟雀噤声，风动树摇。乡道上，身着灰色长袍的钱德钟用双手将包袱撑过头顶，脚步踉踉跄跄的向前跑着。此刻，他的全身早已被雨水淋得湿透，显得甚是狼狈不堪。蓦地，他停住脚步，放眼望去，但见前方不远处有一座荒弃已久的庙宇，孤零零的挺立在荒原之上，好似苍茫大海中的一座孤岛。虽说自古赶路就有宁睡坟地不住破庙之说，然如今这般情形，他亦管不了那许多。想到此处，他跌跌撞撞的向那庙宇奔去。

待来到近前，他方才看清全貌。此庙宇不知建于何时，早已破烂不堪。两扇斑斑驳驳的红色庙门上密密麻麻的排着许多大大小小的破洞。推开庙门，眼前是一层厚厚的蜘蛛网，硕大的黑色蜘蛛正张牙舞爪的向被网丝束着、拼死挣扎的飞蛾发起进攻。地下，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土和风从外面刮来的残枝败叶。举目四望，墙上长满了斑驳的青苔。突然，闪电从天际划过，随之在头上响起炸雷之声，他心中不由得大惊。然转身离去，待来到门口发现外面的风雨更大。略略踌躇一番，他再次转身向庙里深一脚浅一脚的摸索而来。

庙里，只见原本威严肃穆的佛像此刻已变得极为破败，不仅身上披着的袈裟已经破洞，手指也掉了好几根，现出了一脸的愁苦之相。他忽地感到屋顶似有雨水落下，抬头望去，只见那处赫然有着一个碗大的破洞，雨水正源源不断落入庙中。

钱德钟寻了好久，方才在佛像身后找了一处干爽的位置坐下，从怀中摸出火石，用力的打着。半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点燃了一堆枯枝败叶。借着微弱的火光，他不觉有了些许的暖意。身子也瞬间放松了许多。他今日原是奉子书江远之令前去给薛延陀.天将送密信的。临行前，曾被反复叮嘱此信上的内容极为重要，唯有天将将军才可知晓。此刻距离芙蕖山庄已远，他只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其拆开，看过内容后再将其复原，便不会有人知晓。说不定会给齐王提供一个很好的情报，邀功行赏，好不快活。想到此处，他摸出密信，急切的将信笺小心拆开。然正欲观看，平地却遽然起了一阵阴风，火光霎时熄灭。

钱德钟见状心下先是一惊，迅即起身向四周张望。正背对身时，耳畔忽听陈玉麟唤着他的名字，声声要他偿命。他顿时大惊，惊慌失措转头望去。只见陈玉麟穿着打扮如同遇害之时，脸色铁青，眼睛翻白，唇边滴着鲜红的血丝，果真是一副中毒之相。随着‘鬼影’向他步步逼近，钱德钟身子难以自控的瑟缩一处，剧烈的颤抖起来。

鬼火粼粼，阴风阵阵。阎王判官、牛头马面，逐一现形。个个青面獠牙、金刚怒目，鬼哭狼嚎之声让人胆战心惊。钱德钟再也无力支撑，双膝瘫软，噗通一声倒地。垂头看地，脸上再无半点血色。

在‘群鬼’的轮番逼问之下，钱德钟战战兢兢、语无伦次的说出了自己原是齐王李元吉在盘武门秘密安插的探子，此番乃是受一神秘黑衣人秘密指使，买其兄下药害死御史陈玉麟的过程，随后为保全性命，将齐王李元吉安插在盘武门中的所有探子的姓名全部供出。招供已毕，具结罪状，签字画押。晕厥倒地，昏死过去。

‘群鬼’见此情景，遂发出了哈哈大笑。原来阎王判官均为辰灵、子镜等人所扮，而那御史陈玉麟亦是由陈萧所扮。他们在袁天罡的安排下上演了这场精彩之戏，目的便是扰乱钱德钟的心神，方能获知事实的真相。如今事情既有结果，即刻带着人证、物证回去复命。

河西都护府，秦王李世民、陈玉麟、袁天罡、子书江远早已在偏厅等候众人多时，待听完整件事情的过程，心中无不唏嘘感叹。在子书江远的吩咐下，辰灵等人当夜秘密将盘武门内的暗探悉数抓捕归案，清理门户，整顿纲常。

翌日，凉州城外，御史陈玉麟与秦王李世民洒泪而别，回京复命。在目送之下，陈玉麟等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天际尽头。此战虽说险象环生，却是大获全胜。不仅澄清了秦王遭诬陷之事，也使太子李建成、齐王李元吉和凉王李轨的阴谋诡计化为泡影。从此，双方的明争暗斗之象化为了暗潮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