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暗潮汹涌（2/2）

灿姬将头转到了一旁，不再与他对视。从今日白天袁天罡到府中告知她此事后，她就已作出了最后的决定，此刻该是抉择的时候了。

“阿远。”稍顷片刻，她又故作轻松的说道，“灿姬听闻大唐女子婚后都要为夫君梳发，我可以为你梳一次吗？”

袁天罡见状默默退到牢房外面。灿姬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巧的铜镜交给了子书江远。他的头发本就乌黑浓密，她又是玉手灵巧，每一梳都满含着深深的柔情。一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配。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不知过了多久，她将他的头发盘起，用簪子别住。方才那个神情憔悴的男子转眼便成了素日的英挺青年。眉宇间英气勃发，顾盼生情。

“灿姬，江远原以为你的这双手拿得住剑，握得了笔，却从未想到竟还会梳发，这真是让我惊喜万分啊。你可曾听闻过东汉的张敞画眉，为夫日后的梳发之事就交给你来完成了，不知娘子可否愿意？”待梳理完成后，子书江远将灿姬抱在怀中，开怀说道。

灿姬凝视片刻，继而神情变得黯淡起来。

“阿远，日后灿姬只怕是不能再陪伴你的左右，此梳发之事还应由艺如郡主代为完成。”她迟疑片刻，艰难说道。

子书江远不由又是一怔，他原以为灿姬定是同意二女共侍一夫。万没料到，到头来，她仍是对此事这般排斥。既是如此，他又怎能就此放手？

“我说过，此生非你李灿姬不娶！”他将灿姬搂得更紧，决然说道，“灿姬，既然如今你我都已窥破前尘，为何就不能成就这凡人眷属？此生纵是九死一生，你我也绝不能再空留遗恨！”

“阿远，你身为大唐将军，如今风云迭起，你还应力挽狂澜才是。”灿姬劝说道，“灿姬绝非无理取闹，而是有难言的苦衷。”

袁天罡在外面听得真切，此刻见子书江远难以说服灿姬，便快步走了进来。

“郡主，袁某以为你还应三思而行，切莫冲动。”他说服说道。

“先生你来得正好，如今也可为我二人做个见证。”灿姬边说着边来到了食盒前，随着她打开盖子，从里面露出了文房四宝。

“这......”袁天罡惊诧说道，“郡主......这是？”

“阿远，今日灿姬在此欲向你讨一件东西。还望你看在旧日的情面上，成全则个。”灿姬将物品在桌案上一一摆好，随即对子书江远说道。

子书江远痛心的看着灿姬，心中陡然生出了不祥的预感来。

“不知郡主所要何物？”他缓步来到桌案前，提起毛笔，欲俯首书写。

“退婚书。”灿姬一字一顿的说道。

这声音虽不大，却好似晴天霹雳般令人五内俱焚。子书江远的身子猛地晃了晃，待他站稳，深深痛苦的眼睛望向了灿姬。

“郡主，你又何必......？”袁天罡阻止道。

“先生，灿姬之所以要这般做，原因有二。一来唐皇赐婚不可违，若是阿远不娶艺如郡主，便会身陷囹圄，饱受折磨。二是我高丽与大唐的关系。我兄长李成稷自任郇国公以来，一心与唐室交好，却遭到齐王屡屡陷害，险些命丧黄泉。如今此二事交织一处，我唯有与他分离，才能斩断与大唐的是非纠葛。”灿姬强忍泪水说道，“阿远，唯望你成全。”

子书江远心疼的看着灿姬，他全然明了她的心思，可是他的心伤又该如何治愈？她原本便是一只自由自在的玉蝶，不愿受到任何羁绊。既是如此，他便成全她吧。想到此处，他不禁叹了口气，随即说道：“既然你已决定，那我便遂了你这心意吧。”

“公子......”袁天罡匆匆唤道，却又不知该如何劝说。

灿姬心如刀绞，迅速背过身去。子书江远笔走龙蛇匆匆写下退婚书。待写罢，他脚步沉重的来到灿姬面前，边苦笑着边将宣纸递了过来。

“江远已经写好书信，还请郡主过目。”他怅然的说道。

“多谢成全。”灿姬哽咽的说道。她快速的将文房四宝及宣纸送回到食盒内，随即转身对袁天罡说道，“先生，灿姬有事，需先行一步，咱们便在此处告别。”

说罢，她转身蹒跚离开。

子书江远静默的注视着灿姬的背影消失，随之默默转身向床榻走去。突然脚下一滑，险些跌倒。与此同时，一口鲜血直直喷出。袁天罡见状，慌忙伸手扶住了他。

“公子，此事乃是你二人的命数。不过纵使命为天定，运也亦由身转，你等只需好好把持便是。”袁天罡劝慰说道。

子书江远眼眶发红，目光湿润的看着袁天罡，思索着他话中的意思。

太子府，李建成收到探子来报，获知牢中情况，不禁阴戾一笑。继而一条围绕着高丽的挑拨离间之计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