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2/2）
自从常音自己开了工作室，就开始各种拉拢资源，连丁年这样的小编剧都不放过，因为丁年背后有个知名大导演，手里的本子全都是抢手的。丁年的大导演师傅在培养她做副导演，大有前途。</p>
浅浅进到指定的放映厅里，一看就是内部首映，人并不多，他们的行话叫“看片”，这一场应该是专门为投资人和高层特设的。</p>
她踮脚看见了年年的小脑袋，扎着马尾，缩在最前面几排。不想过去凑那个热闹，就在后面给年年发了条信息。年年回头跟她悄悄招呼了一下，让她再往前。浅浅实在懒得动，想要找个空位置先坐下。</p>
忽然，看到最前排那几个人中间，有一个好熟悉的背影。那种熟悉，是带着某种味道的，记忆中的味道，她不用去靠近，通过感官就能迅速觉察，浑身上下，瞬间绷紧神经。</p>
虽然只能看见他的后脑勺，发型变了，变长了，黑亮黑亮的像打了蜡，薄俏的耳垂，发根的绒毛，宽厚的肩，笔直的背。</p>
浅浅知道，那是他，就是他。</p>
比从前讲究许多，不一样的他。那是未曾见过的，不一样的他了。</p>
再往前走，暗灰色的西服，白色衬衫若隐若现，只露了一点边沿，原本是左腿搭着右腿，似乎是坐久了，恍然，换了个姿势。漫不经心，看看屏幕，又低头看看手机。他对这类商业电影，一向兴趣不大。</p>
不要回头。求你。</p>
浅浅盯着他的背，不自觉向后退了又退，转身跑了出去。</p>
常音太坏了，说找她有事，原来就是这样的事！</p>
她死死攥着手机，手指都不灵了，给年年发了一条信息：“别太晚回家，别喝酒，我要回家收拾行李去新疆，我走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p>
年年看着信息，心想，坏了，姐姐一定是看见了那位。赶紧去找常音，拉着她悄声说：“常姐，我姐来了就跑了，估计是看见了康总……我们这样骗她来，她会不会生气啊？”</p>
“你姐不爱生气，就是没出息。算了，还是人家妈的学生，早晚还是要见面的。咱也甭跟着操闲心了！”常音掩嘴，说完看了一眼最前排的康国深，他正好起身要走。回身客气的对着大家礼貌笑了一下，理了理起皱的西装，人很快就没影了。</p>
作为投资方，康国深只需要例行公事露个脸就行了，导演是不错的朋友，拉着面子坐了半个小时已是极限，电话一响，可算是得救了。</p>
郑瑞明喝的东倒西歪，一见面就跟他吐槽，“现在的女人太可怕了，一个个都争着做独立女性，不结婚不生孩子了！扬言不要男人？还是旧社会好，大门一关，女人啥都不懂，听话照做。多好。”</p>
宋楚凯笑道：“你这是直男癌，小心被女人听见骂死你。”</p>
万宝路歪倒在沙发里狂笑，显然，没人拿她当女人。</p>
康国深瞟了郑瑞明一眼，转头问万宝路，“怎么了？这又是中了谁的丘比特箭了？”</p>
万宝路斜着身子，还是笑个不停，笑的直咳嗽，不愧是好哥们儿，一个眼神就能懂。</p>
她撇嘴说：“一个大使馆的翻译。”</p>
他也笑：“没点出息。”</p>
12点过了，一桌子人还在砌长城，没一点要散伙的意思。</p>
“康国深，你今儿特别反常，心不在焉，少言寡语，不苟言笑，故作深沉。总之，心里肯定在想什么人，不然不可能这样！”郑瑞明酒算是全醒了，把他看个明明白白，都是能互相看穿的人。</p>
他笑骂道：“你丫说话非要成语字典一样，有意思？”</p>
郑瑞明坏笑，“让我说中了！”</p>
康国深不搭理他，他又说：“你妹妹在隔壁呢，要不要去招呼一下？”</p>
“国度？一小屁孩，招呼什么？让经理赶紧打发她回家，都几点了！”</p>
万宝路咂嘴，“人家同学聚会，许你寻花问柳，还不许人家夜夜笙歌了？”</p>
康国深一把推了牌，“我过去看看去！这都几点了，不像话！”</p>
门一敲开，一屋子妖魔鬼怪，也就康国度正常点，穿着一身水手服，蹦蹦哒哒，拿着彩色气球跳到他面前。</p>
康国深上来就说：“国度，这都几点了？还疯！我打电话叫小五来接你回家。”</p>
“哼，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就是典型！我都毕业好几年了，今天我们漫展结束，小五哥允许我夜不归宿，玩通宵。你回去打你牌去！烦不烦人！”</p>
郑瑞明仔细瞧了一圈，全都是美女，露着大长腿，说：“怎么？你们玩cosplay啊！我也喜欢玩，带我一个呗！”</p>
国度笑着嚷嚷，“明明哥，你老了，我们这个不适合你玩。”</p>
郑瑞明伸手一指，“这个是女仆，这个是女巫，这个……是……”</p>
“这个是女王！”国度眼珠子一转，拉着自己哥哥，“我们这屋你们买单，我就带你们玩。”</p>
郑瑞明一口答应，“行！没问题！”</p>
万宝路鼻子一邹，“算了算了，我可不跟你们作妖，我回家了！”</p>
一屋子疯丫头，上来就挽住郑瑞明的手直接给拖了进去。宋楚凯和康国深被人簇拥着，坐到了沙发里。</p>
一个女孩子，眼珠水汪汪的，怯弱弱看着康国深说：“你喝水吗？”</p>
“不喝，谢谢。”他婉拒，眼前花花绿绿的晃眼，有点头疼。</p>
满屋子气球，甜品，彩带，还有莫名其妙的甜香味，呛人眼晕。</p>
康国深邹着眉头，女孩眨巴眼睛，非是端了一杯热水给他，默默坐在了他身边。</p>
国度喝了一点点酒，有点兴奋，往哥哥身上一扑，“这是我发小，庄染苒，温柔可人，是不是？”</p>
康国深也没推开这个粘人丫头，因为小时候就是这样，只跟他一个人黏糊，惯了的。</p>
他低头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温水，笑说：“嗯，是，比你强多了。”</p>
庄染苒看着他说：“你可以叫我染苒。”</p>
“染苒。”康国深点点头，没有再说其他话。</p>
他发现自己并不厌烦这些小女孩的游戏，但也不喜欢。忽然起身，对着国度说：“别玩太晚，困了就去酒店休息。”给了她一张卡，人就走了。</p>
一帮大叔，跟小女孩凑什么热闹呢。</p>
康国深走在前头，郑瑞明偷偷跟宋楚凯嚼舌根，“我算看出来了，他喜欢的还是那个款式，白白净净，说话在嗓子眼儿里黏糊。是不是？”</p>
康国深在前面嗤笑一声：“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p>
“咱去哪儿啊？”</p>
“去我那吧。”</p>
康国深在舅舅的庄园旁边买了块地，自己找建筑师朋友戴瑁设计的新房子，取名“厢悬”。这个作品拿出去，还得了奖。</p>
戴瑁私下里问过他好几次，为什么叫“厢悬”？</p>
问烦了，他随口答：两地相悬，就是这个意思吧。</p>
一别之后，两地相悬。</p>
当时随便一想，确实没别的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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