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珍宝,归于伯利恒(1/2)
直到与席德一同躺在了柔软舒适的床上,西尔弗也没有回过神来。
两个小时前,他使出了浑身解数,用尽了十余年来积攒的谈判技巧,却在对方平静的笑容中败下阵来。
那双充满了智慧的眼睛仿佛早已看穿了他的心思,而他亦在对方如炬的目光里仓皇逃窜,无处遁形。
就连他自己都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骗上门来的江湖术士,正坚持不懈地用着拙劣无比的演技,兜售着滑稽可笑的低劣玩具。
声音渐弱,刹那清醒。
冲动退却,徒剩伤悲。
“抱歉,席德。”最终,他只能如此支支吾吾,“我到楼下去,到沙发上去。”
其实能够被对方收留,他就已经该感恩戴德了。
但他却又一次沉沦在了席德式的温柔里,无法自拔,情不自禁地妄图奢求更多。
“啧,怎么,现在知道怂了?”对方却拦住了他,扣在他脉门上的指尖若即若离,“就在这里歇下吧,不然倒显得我待客不周。”
对方清淡的音色里漾起了他听不懂的笑意,但西尔弗却不敢相信。
他惊讶地看向席德,就连耳根似乎都烫了起来。
“毕竟如阁下所说,床的确很大。”只见对方垂下了眼眸,幽幽地补充道,“不过,如果您在夜里敢动手动脚的话,明天的太阳可能就与阁下无缘了。”
他看不清对方脸上的表情,但却笃信,对方的警告所言非虚。
西尔弗已经忘了,自己当时在激动之下,傻乎乎地做了怎样的一连串保证了。
但实际上,这其实是一个相当甜蜜的惩罚。
静谧的黑暗里,身边的魔法师似乎已经安心地陷入了沉睡。
他能听见对方平缓的呼吸声,一阵又一阵。
咫尺可闻,就像洁白的羽毛,一下又一下地落在他的心头。
也许到底是年岁的原因,虽然之前西尔弗吹了夜风,整个人显得有些冰凉。
但一旦躺在被窝里后,独属于毛手毛脚的小伙子身上的热力,却逐渐散发了出来。
在他难以入眠的躁动里,一旁的小法师却下意识地靠了过来。
似乎是确认了来自他的温度,席德在梦呓般地嘟囔了一声后,竟然像软体动物般缠了上来。
四肢并用,抱得很紧。
西尔弗整个人都僵住了。大脑在轰鸣中停止了思考。
他这才发现,趴在他胸前的小法师很轻很瘦,就连下意识地按在他胸膛上的手,也是小小的一只。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曾经无数次地救下了他的性命。
对方看上去乱糟糟的头发
西尔弗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回抱住了怀中的小法师。
他想,到了这一刻,他才真正算得上是诸元大陆上最富有的人吧。
席德就是他此生最珍贵的财富。
哪怕是明天的太阳,也远远不及,席德的亿万分之一。
……
诸元大陆的最西岸,有着一处极其狭长的公爵领,叫做伯利恒。公爵领中并没有开阔的平原,西面临海,东部即是连绵起伏的山地。
与诸元大陆的联系只能通过伯利恒南部或者北部的通路,但这里太过贫穷,即使是碧璃城的商人,也不愿专程来此。
世代相传、统治着这片贫瘠的土地的,就是尤利乌斯家族,那淡红的标志性发色,象征了他们血脉中最古老的尊崇。
不出意外的话,这片土地将是诸元大陆最后的世外桃源。但很不幸,诸元大陆已在无数次战火纷飞的更迭中,迈进了全新的世纪。
于是,到了诸元历所记载的时代,这个人丁单薄的家族,已经无力统御其上星罗棋布的伯爵领和男爵领了。
不知道从哪一任伯利恒大公开始,他们就总是被如狼似虎的封臣们牵着鼻子走了。
直到诸元780年,尤利乌斯大公终于诞下了独子。
那个孩子健康又聪颖,靛色的眼眸圆溜溜地打量着这个世界,似乎蕴藏着洞察一切的智慧。
欣喜若狂的尤利乌斯公爵夫妇,为他取名为西尔弗——
西尔弗,即是白银。
这是整个世界里,与雷电相性最为亲密的金属。
寓意着天地尽皆鎏金之时,沉入大海中、最后的夕阳映照在伯利恒之峰千年不化的积雪处,反射于领地上空的那抹明媚的银色。
但消息传出后,那些不安分的封臣们却坐不住了。
于是那个叫做西尔弗的孩童,在仅仅六岁的时候,就成了诸元大陆上有史以来最年幼的大公。
毫无疑问,不出意外的话,他也将成为历史上最短命的大公。
尤其是当他中了不知道是什么毒素,以至于时之枝枯萎衰败,狼狈地逃亡在雪地中的时候。
他永远都忘不了,那穷凶极恶的歹徒,怀揣着恶意打量他的目光。
对方猩红的舌尖舔过匕首,让他不由得想起躺倒在血泊中的父母。
或许他本该命绝于此。
可是,当对方用力地向他刺来时,身经百战的刺客,却被一道从天而降的暗色雷光轰成了漆黑的焦炭。
重归寂静的雪地里,西尔弗愣愣地低下头,却看到胸前那无比滚烫的胸针,正安静地散发着闪亮的清辉。
那是他父亲攒了很久的金币后,为他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是来自远方炼金城的魔法道具。
而当他颤抖着将那枚胸针轻轻摘下,在四周白雪刺眼的寒芒里,泪眼模糊的他,终于看清了胸针背后镌刻的字迹——
席德·鎏金。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就像有天然的魔法。
席德·鎏金,仿佛致命地吸引着西尔弗·尤利乌斯。
即使在十年后,他已经成为了名震大陆的伯利恒大公,他也永远忘不了对方的名字。
即使他拥有了旁人难以想象的财富,但每年账目支出中最大的一笔,必然是用于搜罗席德大师最新的炼金作品。
而当他褫夺了伯利恒中全部封臣的头衔后,他将面临人生当中最艰难的一个选择。
十年过去,一个离经叛道的想法在他的脑海中呼啸,逐渐形成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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