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戏精飙戏全看演技(2/2)
“手滑了,对不住。”温小白满是歉意的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那也无妨。吉祥,你去把那汤瓮端过来。”云甄甄头也不回,对身后两个木着脸、凶眉恶目的侍女吩咐道:“如意快马加鞭进城,找燕州最好的仵作,给他一百两银子。叫他连夜挑出汤里的材料,瞧瞧有没有蚂蚁。”
随后又加重语气补了句:“若是查出此事子虚乌有,是有人在背后排揎玄灵前辈及道门名声。务必不能饶他。”
温小白和江揽枫同时露出便秘的表情,眼瞧着那两个侍女走过来端汤瓮。玄灵倒是一脸扬眉吐气,孙老头面色讪讪,也不好劝解。只摩挲着旁边同坐的小道童的头,微咳几声。剩下的人各怀鬼胎,互以眼色示意。
现场砸瓮,先来个死无对证?温小白用眼神提议。
老子不清楚啊,都是你干的好事!江揽枫开始提前甩锅。
孔眠真呆呆的看看二人,目光好奇的落到汤瓮上。这两个人在暗示什么,瓮?
两桌相隔不过几步,那侍女走过来便是顷刻的事。二人短暂的目光交汇后,同时将求救的眼神投向有熊无名。
老伯在望,此诚乃关系你我四人江湖友谊之大事。让玄灵咽下去这口气,回头仍旧祸害群众,大家遭殃。此等擦屁股断后等艰难事宜,务必拜托你了!
有熊老伯苍凉的点点头,大有老脸一丢兮不复还的架势。袖中寒光迸现,眼看就要丢出暗器把汤瓮砸烂,再以老眼昏花为借口终结此事。
——那叫吉祥的侍女就在此刻从他身旁姗姗而过,有熊无名身体一颤,衣袖中携带的铁器隐隐轰鸣,随后身体竟然不受控制的向后仰过去。就这么跌倒了。
跌倒了。
不仅跌倒了,还异常诙谐的朝着侍女的方向挣扎了几步,宛如浑身铁器在拖着他走一样。直到侍女满脸歉意的丢掉佩剑,慌忙将他扶起来。
“前辈,实在抱歉。奴婢忘了提醒你们,云氏佩剑是磁铁打造。对铁器有极强吸引力。可能前辈佩戴的武器过多,所以表现会如此严重……”
有熊无名吐出一口老血,朝她摆了摆手:“老夫一时无碍,但是拿磁铁打剑……你们究竟打算砍谁?”
吉祥面露尴尬:“前辈误会,这佩剑不是为挥砍之用。乃是防备有人下黑手,护卫少主才带的。我云氏精通的是暗器,因此佩剑不算其中……”
她把有熊无名扶起来,后者心领神会的咳咳两声。装出摔的不轻的样子,袖子倏忽朝下,噼里啪啦掉出一堆短刀匕首袖剑等物,在地上堆了土包高的一座小山。
“哎呀,老夫的东西……”有熊无名拍了拍胸口,一副疼的够呛的模样。满是歉意的望着吉祥:“有劳姑娘,能不能替老夫捡捡。多谢了。”
吉祥面露为难,思索片刻后义不容辞的俯下身,在地上咔咔捡起东西来。温小白松了口气,正欲蹬一腿桌脚来个毁尸灭迹。另一双素手却先他一步摸到了那汤瓮。
他抬手,嘴里忍不住嘶嘶一声。端汤的正是另一个侍女如意,手倒是快的很。将汤瓮盖子一盖,右手掏出块包袱布来,眼看就要包住带走。江揽枫嘴里本来还默念着“碎,碎”,一见这情景也是愣了神,话直接溜出了嘴:“碎……啊。”
孔眠真却仿佛开窍了似的,懵懵懂懂一指如意手里的汤瓮。复述道:“碎?”
话音未落,只听如意手里嘭的一声。瓮身瓷片骤然炸开,竟是崩了个彻底。只见汤水肉汁溅人脸,鸭翅鸭脑到处飞。熬汤枸杞流满桌,连块成型的骨头都不剩,更遑论蚂蚁了。
如意不禁面露窘色,再看手中只剩了两块碎瓷片,中间还汪着一小摊汤汁。更是不知道如何交差。好在江揽枫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立刻就摇头喊“哎呀呀,怎么会这样的”,一边厚脸皮的把包袱布从如意右手抽出来,再包住她左手。一副借花献佛的鸟样子。“姑娘,你还好吧?没被吓到吧?”
说着说着还挠了挠头,看了一眼头顶。“这汤煲好好的,怎么会炸掉。异象,真乃异象。”
云甄甄落了个没脸,见自己的侍女在那头投过来求救的眼光。只好干咳了两声,朝她招手说:“回来回来,此事暂不追究。日后若叫我发现有人暗中作妖,连今日的帐一并算上。”
两个侍女便灰头土脸的又归队了,玄灵吃了个哑巴亏。明知道汤瓮爆炸是有人动手脚,然而不得其中要领,也不知是谁的手笔。瞧见桌上又个个有嫌疑,连那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孙老头都仿佛心虚似的。遂气哄哄的从怀里掏出本《太上往生咒》,叽叽咕咕念起来。
余者又各自持著动筷,然而刚才经汤瓮一炸,瓷片汤水飞的到处都是。再加上菜色凉了许多,食欲未免有些消退。孙清风见众人有渐饱的意思,便清了清嗓子道:“因着集会要求,各位小友用完了饭,便随老朽在此处看看。到了傍晚时分,自有人送咱们回城中驿站,明日进京。”
“看看,看什么?”江揽枫放下筷子,伸脖子往周围望了一圈。“对了,孙前辈。晚辈们还不知,这次集会是以谁的名义发起的啊。是您吗?”
孙清风笑着抚须,摇头。只悄悄的指了指不远处,那里是第三桌酒席。离他们这两桌略有些距离,中间坐着个背对他们的年轻人。“那位是徐监军,此次进京事宜就由他负责。”
有军营的人在此,那便是官府出面组织了此次集会。大家听懂了话中的暗示,又听孙老头压低声音说:“那位徐公子,是京中徐翰将军的二子。他们家的异事,想必你们也有所耳闻。”
温小白听了只干笑不语,耳闻自然是闻了,还恰恰是你这老头的好侄子八卦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兴许专给江掌门写信传递这些屁事的,正是这个孙老头也说不定。
似是感知到了孙老头的耳语,那坐姿不动如铁的年轻人回过头来,朝几人投了一瞥。又稍微点了头算做打招呼。不知为何,几人心头都莫名升腾一起微惧之意。赶紧纷纷起座,避开那年轻人的视线。“孙前辈,要去看什么。请您带路吧。”
孙清风捊了捊发白的胡须,朝斜上方一指。“不需去别处,我们去看的正是这座戏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