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缝藏谜(2/2)
人言可畏!渐渐地,纪刚的亲戚、朋友、同学都离他愈来愈远了……
高考成绩发榜后,不出所料,周婷是全校第一名。果然像班主任李老师说的那样,清华,北大对她来说都是没问题的!可惜,这朵娇嫩的花还没等到怒放就枯萎了……
纪刚的成绩也非常不错,虽然没达到公安大学的分数线,但最终也被外省的一所警察学校给录取了。
进入警校后纪刚每天拼命学习,拼命训练,力求各方面都做到极致。但是没过多久,一个谣言就在警校里传开了,说纪刚在家乡曾涉嫌奸杀案,后因有个当团长的老爸从中干预才得以侥幸逃脱法律的制裁。一时间大家对此事都议论纷纷,很多不明就里的同学都对他冷嘲热讽,嗤之以鼻。而女同学们更是不敢靠近他身边半步,深怕祸及自身。
不知有多少个寂静无人的夜晚,纪刚都会独自静静地坐在校园操场的一偶,默默回忆着他最后一次看见周婷的那个晚上。
他努力地回忆着那天晚上的每一个细节,每当他想起周婷最后离去时那个既羞涩又欲语还休的样子,他的心都像是被刀子划过一样痛,他知道她再也不能跟他说出她心中的秘密了!
两行清泪不知不觉地从他眼中滴落出来,打在地上的小草上,四周响起一阵“嗡,嗡”的虫鸣声,仿佛它们也在为他的哀伤而悲鸣!
就在样,在旁人冷漠且夹带着奚落的目光中,纪刚黯然度过了自己的大学生涯。
毕业后,成绩优异的纪刚主动放弃了留在当地公安机关工作的机会,回到了故乡的小县城里做了一名普通的刑警。他暗自发誓,有生之年他一定要抓住那个杀害周婷的凶手,以告慰那个可爱,可怜的姑娘!
但现实是残酷的,它很快就给了纪刚当头一棒!
入职后的纪刚调出了周婷一案的卷宗,轻轻拂去了上面尘封多年的灰尘。在经过一番仔细的翻阅后,纪刚明白了此案为何一直未能侦破的原因:没有足够的证据!
卷宗里写得很清楚,当年的案发现场,凶手没有留下任何指纹和脚印。而周婷的床铺被火烧后又被水浇过,法医虽然幸运地提取到了一块沾有血迹和体液的床单以及几根不属于被害人的毛发,别的就一无所获了。
床单上的血迹经鉴定是属于周婷的,现场遗留的唯一和凶手有关的证据就只有体液和毛发。
当年案发后,刑警大队长罗队曾将连石村和周边村子以及县城里所有曾有过犯罪前科的成年男子都排查了一遍,但毫无收获,案子只能暂时搁浅下来。
刑警队平日的工作非常繁忙,纪刚只能在工作之余暗中调查当年的悬案,他希望自己能查到些什么,哪怕只是蛛丝马迹。
时间像沙漏里的沙子一般,匆匆而逝,一晃十几年就过去了。罗队长退休时将早已是刑警队副大队长的纪刚提拔为大队长,但纪刚却毫无欣喜。
多年来在他的耳旁常常会不自觉地响起一个娇俏的声音,“刚哥,你猜我准备报哪个学校?”,而每当他想努力去捕捉这个声音时,一切却都消失了……
这些年的刑警生涯中,纪刚不知抓获了多少个重犯,但却都与当年那离奇诡异的一案无关。他甚至连周婷现在究竟是生是死,都还不能做出确切的判定。
埋藏在纪刚内心深处的那种压抑可想而知,多年来他一直单身着,因为他把自己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刑侦事业上。他发誓,只要自己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要亲手抓住那个凶手,一定要将他绳之于法!
三年后某个平常无奇的日子,一帮村民无意间的一个举动竟为这桩陈年旧案找到了突破口。
当时,全省都在搞村村通公路,纪刚家乡的那个小县城也跟风开始兴建公路。
这日,一群挖路基的村民在清理路边一个废弃多年的雨水涵洞时,从里面发现了一个鼓囊囊的编织袋和少许衣物的残片。
其中一个蛮壮的村民挥着手中的铁锄将那个编织袋粗鲁地刺破,一个灰扑扑的东西立刻骨碌碌地从破口处滚了出来,不偏不倚正好掉到了那个村民的脚下。那个村民定睛一看,当即就吓得魂不附体,一口浊气卡在了喉间,“人,人头,咯……”。
接到报警后,纪刚迅速带领警员赶到了现场。他蹲在那个编织袋旁边,细细查看着从那个编织袋里倒出的一堆枯骨。
突然,灰色尸骨中一颗小小的白色光滑石头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颤抖着伸出手捡起了它,仔细看了看,接着猛地将那颗石头紧紧攥住放在心口处摩挲着,“小婷……”他悲哀地叫着那个多年来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的名字,泪水不自觉地扑簌簌掉落下来,染湿了他警服的前襟。
连山村,顾名思义,一山连着另一山,山山相连,此起彼伏,层出不穷。在这些山上,产有一种当地人叫做“歪歪肉”的石头。这种石头质地光滑,洁白圆润,纹理像极了一种诨名叫“歪歪”的蚌类,故大家都称这种石头为“歪歪肉”。
纪刚认识这颗小石头,那大概是纪刚上初中时候的事了。一个秋日的下午,他领着周婷在村附近的一座山上摘山里红果子吃。在经过山涧里一条窄小的溪流时,他一眼就发现了混杂在溪石里的一颗圆润洁白的小石头。
后来纪刚把那颗石头带了回去,然后费了很大功夫在上面凿出了一个细孔,又找母亲要了根水红色的毛线穿进孔中,做成了一个简易的项链,把它送给了周婷。
他清楚地记得当时周婷看到这个质地粗劣的项链时那种既惊讶又欢喜的神情,她高兴地说要永远把它带在身边。而此刻,石头还是那个石头,人,却成了枯骨……
但是现在仅凭这颗石头是不能证明这堆尸骨就是周婷的,必须得到科学的验证。
纪刚记得周婷幼时顽劣曾被别的孩子无意中用石头砸烂了头,还因此住院治疗过很久。他仔细地端详着枯骨中的那个头颅,确实有一处陈年骨伤的印迹。
为了确认清楚枯骨的真实身份,纪刚火速联系了省厅司法鉴定中心,然后带领下属警员携尸骨坐上了开往省城的火车。
火车一路疾驰,不停地发出呆板空洞的轰隆声,窗外路边高大的白桦树也在视野里不停地后退着,而纪刚此时的回忆也后退到了多年之前。他想起了很多很多的往事,“是你吗,这真的是你吗?”他低声喃喃自语道,手不自觉地揽紧了贴在胸前的那个盒子,那个装有头骨的盒子。
很快,省司法鉴定中心在一番严谨细致地鉴定后确定了那个头颅的主人正是失踪多年的周婷。
鉴定结果显示,周婷的尸骨上并没有明显的伤痕,但其舌骨却有骨折迹象,推测她可能是被人在自家床上掐死或勒死的。
同时,鉴定中心的专家还指出死者死亡时因还比较年轻,牙齿应是非常坚固的,但其颅骨上的几颗前牙不知何故竟脱落了几颗不知去向。经鉴定,这些牙齿并不是生前被人弄掉,而是在尸骨完全骨化后被搬动时不慎落地跌掉的。
回到队里后,纪刚迅速组织警员去发现尸骨的地方进行查找,但反复多次后都一无所获,并没有发现周婷头骨上那几颗遗失的牙齿。
与此同时,纪刚发现了另一件很奇怪的事。那个藏有周婷尸骨的涵洞并不是在周婷遇害那年废弃的,而是在案发两年之后。纪刚了解到在涵洞废弃之前,经常会定期有养路工人前来清理污物。要是当时洞里有尸骨,他们不可能会发现不了,这些都充分表明废弃的涵洞并不是此案的第一抛尸现场。
可是凶手为何当时在杀害周婷后没有把尸体丢在这里,而是在几年后才转移到此的呢?这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凶手知道当年的抛尸地可能即将暴露,于是被迫将尸骨从原处弄出,后转移到此处。
但是很可惜,无论是重见天日的尸骨,还是这个废弃的涵洞,除了茫茫荒草外,纪刚他们什么线索都没再发现。
纪刚找到周婷的父亲,把他姑娘的遗骨交给了他。望着眼前衣衫破旧,头发斑白得如同七,十岁老人一般模样的男人,纪刚的内心百感交集。
这个当年意气风发,精明强干的男人原本应该在部队里大有作为,为国家效力。但自从女儿出事后他就变得一蹶不振,最后从部队草草离开去了老家。
回去后他就和家里那个整天到处玩麻将,找野男人的老婆离了婚,然后一直独居在乡下,靠着几亩薄地种些粮食蔬菜聊以度日。
按照村里的习俗,横死的小孩是不可以进祖坟的。于是,周父就在县城的墓地买了一个位置,将女儿的尸骨安葬在了那里,可怜的姑娘这才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一块安身之处。可是她身上那如山一般沉重的冤情,难道就这样随风而逝了吗?
冥冥中,一切都自有安排!
一年后的那个秋天,邻省的公安机关发来一份协查通告,犯罪嫌疑人是俩兄弟。
哥哥叫张军,弟弟张兵,年纪都在三十出头,原籍就在纪刚所在的那个县城。
资料显示,张军张兵于十几年前外出打工后就一直没有回过家乡。最近二人因涉及一起强奸抢劫案而被公安机关调查,这才发现弟兄俩多年来竟大大小小累积作案几十起,可谓是胆大包天。
他们俩的作案对象大都是农村的留守妇女,因为这样的人家里只有妇女和儿童。两人习惯采用蒙面持刀,翻墙入院的手法进入踩点后的被害人家中,不但洗劫财物,还将毫无反抗能力的女人强暴。
这二人心肠歹毒,手段恶劣,有时连十一,二岁的未成年女童都不放过,其行为之残暴令人发指。目前,张兵已经落网,而张军在逃。
看完资料后,纪刚陷入了沉思中,他的脑子慢慢出现了一高一矮,衣服肮脏,神色猥琐的俩兄弟形象。不错,这对兄弟纪刚认识,因为他们俩十几年前曾在连山村待过。
这兄弟二人在幼年时父母就已离异,他们一直跟着其母亲在连山村旁边的一个小村子里生活。他们的母亲整日需要伺弄庄稼和家畜,活又重又多,根本无暇顾及孩子,能给他们一口饭吃已属不易,所以这兄弟二人从头到脚天天都是脏兮兮的。
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兄弟二人都早早辍了学,其实那时他们还很小,只有十来岁。缺乏父母管教束缚的弟兄俩没事就在村里小偷小摸,张军甚至还跟县城里的一群小偷鬼混到了一起。
兄弟俩有时会来住在连山村的父亲家要钱花,纪刚在村里见过他们几次,所以对这两个人有印象。
“这弟兄俩在邻省为非作歹干下了这么多坏事,而且犯罪情节和当年小婷一案竟惊人的相似,都是翻墙,都是强暴毫无反抗能力的留守妇女,难道小婷一案真的是他们俩做得?”想到这里,纪刚立即带队赶赴邻省看守所。
看守所里,张兵一看见纪刚,当即就明白了他是因何事而来。但是张兵混迹社会多年,早已奸猾无比。面对纪刚的讯问,他回答自如,说案发那晚他和哥哥张军在母亲家,并不在连山村,不具备作案时间,何谈杀人放火之事。
纪刚毕竟从警多年,观人察色细致入微。他从张兵故作镇定的神色下看出了其内心深处的高度紧张,于是纪刚当即断定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想要鉴别张兵的话是真是假,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做DNA鉴定。但当纪刚想要调取当年案发时从现场提取到的疑是犯罪嫌疑人的体液样本时,却发现因年代久远加上保管不善,样本已经失效不能再用于检测了。
纪刚愤怒地找到负责当年一案的那个法医,责怪他为何不对这么重要的样本进行精心保存。法医自己也非常惭愧,就在这时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纪队,我想起来了!当年在现场的床铺上除了体液,我们还找到了一些短毛发。周婷的头发没有这么短,那时我们就怀疑这应该是凶手的,所以将毛发保存了起来。这些毛发就存在档案库,它们应该是可以用于DNA鉴定的!”
闻言纪刚大喜,马上将提档出的毛发与从张兵身上提取的样本一并送入省司法鉴定中心。
四天后鉴定结果出来了,很遗憾,那些毛发和张兵的并不相同。
科学是毋庸置疑的,得知鉴定结果后的纪刚带着下属垂头丧气地准备坐车回去,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那是鉴定中心打来的,“喂,纪队,现在有个重要情况要向你反映!刚刚我们在经过进一步检测后发现你们提供的那些毛发样本虽不属于张兵的,但其DNA的排列与张兵高度相似!这表明凶手就是张兵的直系血亲,应该是他的哥哥或者是弟弟!”
一语激起千层浪,从这一刻起,当年的那起冤案终于出现了质的飞跃。
经过连续两天两夜的突审,张兵脑中最后绷着的那根弦到底还是断了。
“纪队长,我交代,我全部交代!能,能给我只烟吗?”张兵哆嗦着恳求道。
几分钟后,在氤氲而升的蓝色烟雾中,张兵开始了他那冗长,血腥,残暴的回忆。
“在我和哥哥还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已离婚了。呵呵,父母,他们也算为人父母?其实根本就没一个好东西!从我记事起,他们俩整天除了争吵就是打架,离了倒是清净了!”张兵冷笑着,继续说道:“离婚后的父亲在连山村又找了个女人当老婆,我和哥哥则跟着母亲住在邻村。那个时候母亲整天忙着种地喂猪,连给我和哥哥烧饭的时间都没有,所以我们经常都是饿着肚子去上学的。”
“后来哥哥和我就先后辍了学,待在家里无所事事。有时实在饿极了,我们就会去连山村找父亲要点钱用。后妈特讨厌我们,只要一看见我们兄弟俩来了,就在院里指桑骂槐的叨了个没完。因为不受后妈的待见,所以我们每次从父亲那也要不来多少钱。于是我和哥哥没事就在村里小偷小摸,弄点东西换点钱用。时间久了,哥哥就和县城里的一群小偷鬼混在一起,还跟着他们学了不少”技术“呢,呵呵!”
说到这张兵干笑了两下,接着继续讲道:“记得那是一个晚霞漫天的黄昏,我和哥哥刚从父亲家出来,远远就看见一个女孩骑着自行车朝这边过来,她就是周婷。我现在还能清楚地记得那时她迎着通红的晚霞经过我们身边时,是那样的美丽,那样的漂亮!哥哥情不自禁地对她起了口哨,但她理都没理我们就飞快地蹬着车远去了。也难怪,那时她应该是十七,岁的年纪了,而我哥才十五岁,我十二,她大概只当我们是小孩子而已!”
“还是具体谈谈你们是怎么作案的吧!”纪刚冷冷地说道。
“唉,这一切其实是根本不应该发生的啊!我到现在想起来都以为只是自己做了一场噩梦而已,但……唉!”张兵深深地叹息着,“我哥自从那天见过周婷后就疯狂地迷上了她,天天晚上睡不好觉就连梦里都是她。为此我哥经常偷溜到连山村躲在暗处对周婷进行窥探,前后将近一个多月。案发那天,我和哥哥其实是来找父亲要钱的。但没想到父亲和后妈去县城走亲戚了,我们一直等到十二点他们也没回来,于是我和哥哥就失望地准备离去。但当走到周婷家院墙外时,我哥非要去看一眼她再走。我拗不过他,只好站在那看着他翻上墙头。”
“没几分钟,我就听见我哥兴奋地朝我叫着,说周婷在屋里洗澡呢,让我也赶紧来看。我三下两下就翻上了那堵矮墙,但迟了,周婷已经洗完了,我们什么都没看见。我哥很生气,跟我说干脆冲进屋把她强奸掉算了。我一听这话就急了,就想去拦住他。但此时屋里的周婷像是听到了些什么,突然大声惊叫问谁在外面。我哥再也按捺不住了,跳下院墙跺开屋门就冲了进去,我见势不妙也只好跟了去。周婷见我们突然闯进,吓得直叫。我哥上前就把她往床上推,想要强暴她。但她毕竟大我们几岁,身上劲不小,用脚使劲踢着我哥,一时间他也奈何不了她,只能去掐她的脖子。”
“你们就这样把她杀害了吗,快说!”纪刚一拍桌子,震怒道。
张兵哆嗦了一下,不知是被纪刚吓得还是因为记忆里那个血腥的夜晚此时又扑面而来……
“我哥一边掐着周婷的脖子一边喊我过来帮忙,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脑子一热就扑了过去,按住了周婷的手脚。唉,大概只用了几分钟吧,周婷就一动也不动了!那时以为她只是昏迷了,我哥遂掀起她的衣服就势强奸了她。完事后,我哥让我也去这样干。但当我的手碰到周婷的皮肤时,发现她身子好像是僵硬的。我吓得赶忙去探她的鼻息,这才发现她早已死透了!”
“见此情景,我和我哥都吓得浑身发抖,六神无主,慌慌张张地跳墙翻出了院子。刚走没几步远,我哥突然说这样不行,得把周婷的尸体弄走。他听县城里的那些小偷说过杀人案只要没有尸体,警察就无法立案!于是我俩又马上翻回周婷家,扛上尸体从后门出了村,然后把尸体扔在了几里之外一座山上的石缝里。要知道,我们那边什么不多就山上的石缝多,大大小小成百上千,把尸体藏在那里就是神仙也找不到啊!”
“那后来放火又是怎么回事?”纪刚怒喝道。
“下山的路上,我哥突然想起来在周婷的床上可能会落下什么证据,于是他又返回周婷家,在床上点了一把火。没曾想就在这时,周婷的母亲回来了,看见屋内起火就大声喊了起来。我哥吓得赶紧从屋里蹿出,翻上院墙逃走了。然后我哥带着我连夜逃回母亲家,平时都是我俩独自住一个屋,没人管没人问,母亲以为我们一直在家里呢,她根本就不知道我们那天曾出去过。唉,其实案发后警察也来我们村调查过,罗队长还去我家询问过。但母亲对他说我们那天一直都待在家里并没有出去过,而且那时我和我哥的年纪都还小,所以警察也就信以为真,没再来过。即便如此,我和我哥还是心虚的,整日惶恐不安,唯恐哪天被警察查到什么蛛丝马迹。所以在开春后,我和我哥就以和村民一起出去打工为借口去了外地,再也不敢回来了!”
“不对,你们曾经回来过,因为周婷的尸骨是在她死亡几年后才被人转移到那个涵洞的!说,这到底怎么回事?”纪刚喝道。
“唉,这不还是因为你们那个罗队长么!案发后,他几次三番组织人员上山搜寻。我哥心细,说这样下去迟早周婷的尸体会被他们找到。于是两年后,我们从外地偷跑回来过一次,想把当年藏的尸体转移到别处,没想到去了一看才发现尸体早已风化成了白骨。我胆小得很,刚捡起头骨手突然一抖,头骨就摔了出去。我哥直骂我没用,不让我弄了,他自己去捡了所有的骨头和没烂完的东西。然后全部装到带来的编织袋里,接着找了一处废弃的涵洞将袋子扔了进去。从那之后我们就再也没回来过,呵呵,我还以为这事就这样过去了呢。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啊!”张兵说完,嘴角还挂着一丝笑。或许此刻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笑吧!
第二天,纪刚就押着张兵去了他所说的那个最先藏有周婷尸体的石缝。但是因常年雨水侵蚀,石缝里及周边都淤积了一层层厚厚的泥土,根本看不出任何痕迹。找了半天,纪刚一行人什么也没发现。
张兵道:“我哥是个心细如发的人,当年他可是把那具尸骨捡了个干干净净,一点东西也没留下,就是防止事后有变,被人发现些什么。”
这样一来,案子又停滞了下来。因为只有张兵的口供是不行的,没有证据是无法进行定罪的。而主犯张军在逃,不能对其做DNA检测。现在唯一可行的就是要尽快找到有关此案的最直接证据,但去哪去找呢?纪刚陷入了迷茫,不知不觉中他走出了警局,来到了周婷的墓前。他无力地倚靠在墓碑前点燃了一只烟,抽了起来。
“小婷,我来看你了。案子又僵住了,我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样做才能为你伸冤啊!小婷,我是不是很没用,是不是……”淡蓝色的烟雾渐渐弥漫开来,纪刚的眼中盈满了泪水,很快就模糊了他的视线。
纪刚抬起手背想拭去眼中的泪,突然间他愣住了。周婷,是周婷,此刻她竟活生生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小婷,是,是你吗?”纪刚惊喜交加,颤抖着嗓音问道。
周婷并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地站在纪刚面前,目光深邃而幽远。
“你,你有话要告诉我?”纪刚试探着问道。周婷点了点头,依旧没有说话,但她的手却指向了旁边的一处石缝。
纪刚眼睛一亮,脑中似乎有道灵光突然划过,“对了,我想起来了。不错,心思缜密的张军当年在那个石缝里是捡走了全部的尸骨,但他百密一疏,估计做梦也想不到之前他弟弟将手中的头骨摔出去时竟会摔掉了几颗牙齿吧!现在只要找到那些牙齿就可以证明所有一切,张军张兵两兄弟就再也逃不掉了!”
想到这,纪刚激动坏了。他正要将想到的这些情况告诉周婷,却发现刚刚还站在自己面前的周婷不知何时竟已消失了。四下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树林发出的“呼呼”声,而别的似乎从未发生过……
纪刚火速赶去了张兵指认的那处石缝,在厚厚的淤泥中他一点一点地摸索着,半天后他终于摸到了四颗牙齿。
鉴定结果出来了,证明那四颗牙齿正是周婷的。
铁证如山,证据确凿!现在可以清楚地断定张兵之前所说一切属实,他们兄弟俩就是当年周婷一案的犯罪嫌疑人!
很快,公安部就下发了对张军的全国A级通缉令。几个月后,躲藏于滇境的张军被抓获归案。
根据DNA检测结果显示,当年遗留在周婷床上的毛发正是张军的,他就是凶手!
到此,这个历经将近二十年的陈年旧案终于水落石出。
恶贯满盈的张军虽在当年犯案时只有十五岁,属未成年人,不适用死刑和死缓。但这家伙后来在外潜逃时又屡屡犯下多起强奸,抢劫,盗窃等重罪,数罪并罚,最终被法院判处死刑。一年后,被依法执行枪决。
而张兵当年虽参与杀人,但因作案时年龄太小,故不予追究其刑事责任。最后,他只因后来在外地犯下的抢劫,盗窃等罪被法院判处十五年有期徒刑。
监狱中,张兵仰天大笑,“哈哈,老子没死,老子没事!哈哈,十五年后老子出去又是一条好汉!”他嚣张的笑声在空旷的牢房里回荡着,久久不散。
就在这时,从狱中甬道的最深处刮来一阵强劲的阴风,吹得张兵睁不开眼。好半天,他才站稳了身体,揉了揉眼睛,却赫然看见一个面色惨白的女子出现在他的近前。
“啊,周,周婷,是你!你,你要干什么……”张兵吓得双股战栗,魂飞天外。
紧接着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见一双指缝中满是鲜血的枯手猛地朝他的脖子伸了过来,一把扼住了他的喉头。张兵想张嘴说些什么,但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只能艰难地从喉中发出“呕,呕”的怪声……
待狱警发现时,张兵已经陷入了重度昏迷中。旁边牢房的犯人们告诉狱警,事发前张兵一直在狱中大声嚣笑,像发了失心疯一般,但突然就没声了,不知他是不是兴奋过度。
后经医院检查,张兵是中风了。至于他为何好端端地会突然中风,医生也查不出原因。
此时,躺在病床上的张兵双目紧闭意识全无,全身偏瘫的他已经是个活死人了。
一年后,从监狱保外就医的张兵死在了他们村的敬老院里,那是他的父母将他送进去的,因为没有一个人愿意照顾他。他死时床上满是粪便,浑身恶臭无比,如同他罪恶的人生一般令人作呕!
幽静的墓园里,纪刚站在周婷的墓前,轻轻献上一束鲜花,轻声喃喃道:“小婷,害你的人都得到了他们应有的惩处,一切都结束了!你在那边,还好吗?”
一阵风轻轻吹了过来,掀起了纪刚警服的前襟。纪刚整了整警服,仰起头伸手正要去扶正头上的警帽,突然他看见天上一朵白云边正绽放着周婷那张美丽的笑脸。此刻,她笑得是那样的甜,那样的美!这时一个轻灵娇脆的声音传到了纪刚的耳中:“刚哥,你知道我想报哪所学校吗?嘻嘻,其实我想和你一样去报公安大学,我要和你一起当警察!好不好,好不好嘛?”……
风轻轻刮过,满园的树木“沙沙”作响。纪刚抬头望向远方,天际边云彩绚丽,鸟儿飞翔,一切都充满了希望!
他大踏步地迎着阳光朝前走去,金色的光芒照在他的警徽上,是那样的庄严,那样的神圣!
愿世间再没有残暴,再没有邪恶,愿正义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