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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殷郊(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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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翼仙在地下打滚,只叫:疼杀我也!道人起身徐徐行至面前问道:你方才去吃斋,为何如此?大鹏答道:我吃了些面点心,腹中作疼。道人道:吃不着吐了罢。大鹏当真的去吐:不觉一吐而出,有鸡子大。白光光的连绵不绝;就像一条银索子,将大鹏的心肝锁住。大鹏觉得异样,及至扯时,又扯得心疼;大鹏甚是惊骇,知是不好消息,欲待转身,只见这道人把脸一抹,大喝一声:我把你只孽障!你认得我麽?只见道人乃是灵鹫山元觉洞燃灯道人,道人骂道:你这业障!姜子牙奉玉虚符命,扶助圣王,勘定祸乱;拯溺救焚,吊民伐罪,你为何反起狠心,连我也要吃?你助恶为虐。

说完把这孽障吊在大松树上,只等姜子牙伐了纣,那时再放你不迟。大鹏忙哀诉道:老师大发慈悲,赦宥弟子;弟子一向愚昧,被旁人唆使从今知道,再不敢正眼再窥视西岐。燃灯道:你在天皇时得道,如何大运也不知,真假也不识,还听旁人唆使?

情真可恨,决难恕饶。大鹏再三哀告道:可怜我千年功夫,望老师怜悯。燃灯道:你既肯改邪归正,须当拜我为师,我方可放你。

大鹏连忙极口称道道:愿拜老爷为师,修归正果。燃灯道:既然如此,待我放你。用手一指,那一百零个念珠,还依旧吐出腹中。大鹏遂归燃灯道人,往灵鹫山修行不表。

话分两头,且说九仙山桃源洞广成子,只因犯了杀戒,只在洞中静坐,保摄天和,不理外务;忽有白鹤童子,奉玉虚符命,言:子牙不日登台拜将,命众门人须至西岐山饯别东征。广成子谢恩,打发白鹤童子回

玉虚去了。

道人偶想起殷郊。如今子牙东征,把殷郊打发他下山,佐子牙东进五关;一则可以见他家之故土,二则可以捉妲己,报杀母之深仇。忙问:殷郊在那?殷郊在洞後,听师父呼唤,忙至前面,见师父行礼。广成子道:方今武王东征,天下诸侯相会於孟津,共伐无道;正你报仇泄恨之日,我如今着你前去助周,作前队,你可去麽?

殷郊听罢,口称老师道:弟子虽是纣王子,实与妲己为仇,父王反信奸言,诛妻杀子,母死无辜,此恨时时在心,刻刻挂念,不能有忘。今日老师大舍慈悲,发付弟子,敢不前往,以图报效?若不去,真空生於天地间也。

广成子道:你且去桃源洞外狮子崖前,寻了兵器来,我传你些道术,你好下山。殷郊听罢,忙出洞往狮子崖来寻兵器。只见白石挢那边,有一洞,怎见得?有西江月为证:门依双挢,日月照耀,一望山川珠渊;赤井暖含烟,更有许多堪羡。叠叠朱楼画阁,凝凝赤壁青田;三春柳九秋莲,别有洞天罕见。

话说殷郊见石挢南畦,有一洞府,兽环珠户,俨若王公第宅;殿下自思:我从不曾到此,一过挢去,便知端的。来至洞前,那门虽两扇,不推而自开,只见那有一石几,几上有热气腾腾,六七枚豆儿。殷郊拈一个吃了,自觉甘甜香美,非同凡品:好豆儿不若一总吃了罢。刚吃了时,忽然想起来寻兵器,如何在此闲玩。忙出洞来,过了石挢,及至回头,早不见洞府,殿下心疑;不觉浑身骨头响,左边肩头上,忽冒出一只手来,殿下着慌,大惊失色。只见右边又是一只,一会儿忽长出三头六臂,把殷郊只吓得目瞪口呆,半响无语。只见白云童子来前叫道:师兄!师父有请!

殷郊只一会略觉神思清爽,面如蓝靛,发似朱砂,上下獠牙,多生一目,晃晃荡荡,来至洞前。广成子拍掌笑道:奇哉!奇哉!仁君有德,天生异人。

命殷郊进至桃源洞内。广成子传与方天画戟,言道:你先下山,前至西岐,我随後就来。道人取出番天印,落魂钟,雌雄剑,付与殷郊。殷郊即时拜辞下山。

广成子道:徒弟!你且住,我有一事对你说,吾将各宝尽付与你,须是顺天应人,一东进五关,辅周武兴吊民伐罪之师,不可改了念头,心下孤疑,有犯天谴,那时悔之晚矣。殷郊道:老师之言差矣!周武明德圣君,吾父荒淫昏虐,岂敢错认,有辜师训?弟子如改日前言,当受黎锄之厄。

道人大喜,殷郊拜别师尊。正是:殿下实心扶圣主,只恐旁人生祸殃。

殷郊离了九仙山,施展土遁之术往西岐前来。正行之间,不觉那道光飘飘落在一座高山,怎见得好山?有赞为证:冲天占地,转日生云;冲天处尖峰高高,占地处远脉迢迢。转日的那岭头松郁郁,生云的乃崖下石磷磷;松郁四时节常青,石磷磷万年千载不改。杯中每听夜啼,磵内常见妖蟒过;山禽声咽咽,走兽吼呼呼。山鹿成双作对纷纷走,山鸦山雀打阵攒簇密密飞;山草山花看不尽,山桃山果应时新。雌然崎岖不堪行,却是神仙来往处。

殷郊才看山岭险峻之处,只听得林下一声锣响,见一人面如蓝靛,发如朱矽,骑红砂马,金甲红袍,三只眼,提两根狼牙棒。那马如飞奔上山来,见殷郊三头六臂,也是三只眼,大呼道:三头者乃是何人,敢在我山前探望?殷郊答道:吾非别人,乃纣王太子殷郊是也。

那人忙下马拜伏在地,口称:千岁!为何由此白龙山上过?殷郊道:吾奉师命往西岐去见子牙。话未曾了,又一人带扇云盔,淡黄袍,点铁枪,白龙马,面如傅粉,三绺长髯,也奔上山来,大呼道:此是何人?蓝脸的道:快来见殷千岁!那人也三只眼,滚鞍下马,拜伏在地,二人同道:且请千岁上山,至寨中相见。三人步行至山寨,进了中堂。二人将殷郊扶在正交椅上,纳头便拜。殷郊忙扶起问道:二位高姓大名?那蓝脸的应道:末将姓温名良,那白脸的姓马名善。

殷郊道:吾看二位一表非俗,俱负英雄之志,何不同吾往西岐立功,助武王伐纣。二人道:千岁为何反助周灭纣?愿闻其说。

殷郊道:商家气数已尽,周家王气正盛;况吾父得十罪於天下,今诸侯应天顺人,以有道伐无道,以无德让有德,此理之常,天下岂吾家故业哉?温良、马善道:千岁之言是也。温良与马善整酒酌,殷郊一面吩咐喽罗,改作周兵,放火烧了寨栅,随即起兵。殷郊三人同上了马,离了白龙山,往大路进发,迳奔西岐而来。正是:殷郊有意归周主,只恐中途不肯从。

殷郊正行,喽罗报:有一道人骑虎而来,要见于岁。殷郊闻报,忙吩咐左右旗门官:今安下人马,请来相见。

道人下虎进帐,殷郊忙将下来打躬,口称:老师从何而来?道人道:吾乃昆仑门下申公豹是也。殿下往那去?殷郊道:吾奉师命,往西岐投拜姬周,姜师叔不久拜将,助周伐纣。

道人笑道:我问你纣王是你甚麽人?殷郊答道:是吾父王。道人道:恰又来,世间那有子助外人,而伐父之理?此乃乱伦件逆之说,你父子不久龙归沧海,你原是东宫,自当接商朝之统,位九五之尊,承帝王之业,岂有助他人灭自己社稷,毁自宗庙?此亘古所未闻者也。且你异日百年之後,将何面目见成汤诸王於在天之灵哉?我见你身藏奇宝,可安天下;形象可定乾坤,当从吾言,可保自己天下,以诛无道周武,是为长策。

殷郊答道:老师之言虽是,奈天数已定;吾父无道,理当以让有德,况姜子牙有将相之才,仁德敷布於天下,诸侯无不响应。老师曾吩咐我下山,助姜师叔东进五关,我何敢违背师言,此事断难从命。

申公豹暗想:此事犯不动他。也罢,再犯他一场,看他如何?申公豹又道:殷殿下!你言姜尚有德,他的德在那?

殷郊道:子牙为人公平正直,礼贤之士,仁义慈祥,乃良心君子,德道丈夫,天下服从,何得小视他?申公豹道:殿下有所不知,吾闻有德不灭人之彝伦,不戕人之天性,不妄杀无辜,不矜功自伐。殿下之父亲,固得罪於天下,可与为仇;殿下之殷洪胞弟,闻说他也下山助周,岂意他欲邀己功,竟将殿下亲弟,用太极图化成飞灰,此还是有德之人做的事,无德之人做的事?今殿下忘手足而事仇敌,吾为殿下不取也。殷郊闻言大惊道:老师此言果真?

道人说道:天下尽知,难道吾有诳语?实对你说,如今张山现在西岐住札人马,你只问他,如果殷洪无此事,你再进西岐不迟。如有此事,你当为弟报仇,我令与你再请一高人来,助你一臂之力。

申公豹跨虎而去。殷郊甚是疑惑;只得把人马催动,迳往西岐,一路上沈吟思想,吾弟与天下无仇,如何将他如此处治,必无此事。若是姜子牙将吾弟果然如此,我与姜尚誓不两立,必定为弟报仇,再图别议。人马在路非止一日,来至西岐。果然有一枝人马,打商汤旗号,在此住札。殷郊令温良前去营去问,果是张山否?话说张山自羽翼仙当晚去後,两日不见回来,差人打听,不得实信。正纳闷间忽军政官来报:营外有一大将,口称请元帅迎接千岁大驾,不知何故?请元帅定夺。张山闻报,不知其故,沈思殿下久已失亡,此处是那来的,忙传令令来。军政官出营对来将道:元帅令将军相见。

温良进营来见张山打躬,张山问道:将军自何处而来,有何见谕?温良答道:吾奉殷郊千岁令旨,令前军相见。

张山对李锦道:殿下久已失亡,如何此处反有殿下?李锦在旁道:只恐是真,元帅可往相见,看其真伪,再做区处。

张山从其言,同李锦来至军前,温良先进营回话,对殷郊道:千岁!张山到了。殷郊道:令来。张山进营,见殷郊三头六臂,像貌凶恶,左右侍立温良、马善,都是三只眼。张山问道:启殿下!是商朝那枝宗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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