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幕 战斗的理由（1/2）
“虽然外界将本集团视为传统行业的新兴财团，但本集团始终视自身为全球首个异端价值发掘公司，各行各业都有市场衰竭的可能，但异能却是可以百分百确定的未来全球首位战略资源，异端作为一种人力资源，其重要性将远远超过任何资产、现金、合同。”
樱十夜的手在发抖。
她早就知道自己只是一只棋子，却从不曾想过这个棋盘究竟有多大。
她甚至发现她其实一点也不了解这个控制了自己这么多年的集团是个什么东西。
“基于以上观点，基因谱图测序列项目将成为本年度重点项目之一，其目的在于探索异端产生的规律，此项目极具价值，并能全面提升本集团的竞争实力，一旦研究完成，即可马上在产业园量产成品。”
（这是什么意思？所以我一整晚在找的东西竟然不是什么钱或者合同，而是异端？他们在这里研究异端，还准备批量生产异端？）
樱十夜有些失控地用力翻页，将前面的文件全部洒落到地上。
“另附一条特别指示：因防止超级异端叛变而设计的死手团队已经全部解散，并且以后也不会再成立类似的应对团体。”
樱十夜的动作忽然停滞住，目光落在了这个特别指示上。
“理由：本集团如今横跨八大地区、旗下拥有超过3000名异能者，所持有的资源已牢不可破，根据计算，已经没有任何能够以一己之力影响本集团的独立个体存在。”
文件从手中松脱，数十张写满内容的纸张散落一地。
樱十夜无声地向后退，毫无征兆地倒在办公椅上。
已经没有任何能够影响本集团的个体存在是什么意思？荷鲁斯集团那个贪钱又低俗的嘴脸去哪了？怎么突然之间好像什么都颠覆了一样？
她茫然地望着房间内的一片黑暗，瞳孔里放出的紫外光犹如故障的路灯一般闪动、熄灭。
在今天之前，她一直以为荷鲁斯集团只不过是一间下三滥的贪财之辈组成的公司，那些脑满肠肥的地区头目，满嘴酒精和女人，只知道向她下达摧毁和破坏的命令，将对手的市场和资产全部据为己有。
这间犹如城市最肮脏的下水道一般的公司，却仅仅因为背后掌握着樱十夜这种等级的异端而成功崛起，让樱十夜感到十分的愤怒，让她打从心底里瞧不起这间公司。
对荷鲁斯集团的怒意和藐视蒙蔽了她。让她从来没有认真去思考过，到底是谁在背后运作荷鲁斯集团，谁才是它真正的掌控人，她没有想过如果仅仅是靠这些垃圾头目和几个异端在背后当暗中打手，是不可能在竞争激烈的商界完成火箭般快速的崛起。
这间公司根本不是什么城市里最肮脏的下水道，而是一道只手遮天的黑色帘幕。
长期过着与社会脱节、活在自己阴影里的异端生活，久而久之甚至连荷鲁斯集团已经发展到多么庞大都一无所知。
曾经对荷鲁斯集团抱有的愤怒和憎恨，在此刻都统统像皮屑一样剥落，只剩下绝望的恐惧。
原来即使是黑名单上排行第二的超级异端也会有恐惧的时候，也会有极限。
原来即使有着无与伦比的异能，可以轻松地行走在枪林弹雨中，独自一人攻克藏在地下的堡垒或是开着坦克的军队，也会有无能为力的事情。
原来漫画里总是能在紧要关头出现，无所不能的英雄根本就不存在。
她将这条路视为最终的救赎之路，却没想到其实她根本就无路可走。那些原本她认为很重要的地区头目，原来无论死八个，八十个，甚至是八百个，也不会影响到这个集团一分一毫。
因为他们在棋盘上的位置和她一样只是棋子而已，是一层包裹在荷鲁斯外面的丑恶外衣罢了。
她已经无路可走了。
被称为上帝之眼的双眸，在黑暗中不住地颤抖。
她曾经以为绝望是，她明明有能力挣脱锁链，摆脱束缚，但为了那些孩子她选择就范，但原来真正的绝望是，她突然发现自己根本从头到尾都没有挣脱锁链的能力。
也许从一开始，她就不可能得救。那所谓的救赎之路，只是一个犯了错、还妄图能大团圆结局的女孩的幻想而已，能够让所有人都不失去什么，大家都笑着回家的结局根本就不可能做得到。
即使是号称万里挑一的超级异端也做不到。
她从头到尾唯一的救赎之路，就是离开。
——如果她铁下心肠要离开荷鲁斯集团，不再听从任何人的命令，没有谁能够挡得住她的离开。
——如果她铁下心肠不管那些孩子的话。
（现在还不算晚，马上离开这里去机场搭最早的班次，纽约和伦敦好像有夜班机，再不然就乘火车到南方……）
樱十夜的脑中本能般地出现各种混乱的离开方法。
可是她的脚却如同凝固般纹丝不动。
她做不到。丢下那些孩子，摆脱一切束缚去追寻自己的自由这种事，她做不到。
那些孩子们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却从出生就要接受被抛弃的命运，如今还要无缘无故地遭到禁锢和生命的威胁，只为了成为一个个束缚着她的筹码，这样的事情是樱十夜绝对无法容许的。
一个人决心放弃一切去追寻属于自己的生活绝对是值得赞赏的行为，但樱十夜的生活就在这里，她有记忆以来的整个世界就围绕着这个孤儿院，围绕着这些孤儿，这就是她的人生。
攒紧的拳头诉说着自己的懦弱和无力。
黑暗之中，一个女孩无声地哭了。
这场冗长而峰回路转的悲剧，注定在今夜得到一个了结。
就在樱十夜翻箱倒柜搜寻真相的时候，一个身背萝莉的家伙也踏入了这栋建筑。
这个家伙其实并不知道正在发生的事情，也不见得真正明白樱十夜的处境，但就是这么一个懵头懵脑的人，却在这个极为关键的时刻出现在了这里。
偷偷摸摸兼且还背着纪云子的刑杉寺既无反侦查经验，也没有力气再快跑，但居然也一路畅通无阻地从一楼的大堂一直来到了位于第二层的开放式办公室。
除了低得让人惊诧的保安程度之外，这栋大楼里的可见度也比刑杉寺想象中要黑得多。
虽然刚刚从下面往上看还有零星的几户灯光，但这栋大楼的内部实际上伸手不见五指，除了靠着窗户的几张桌子可以借着月光看清之外，整个开放式办公室都一片漆黑。
最要命的是，这里的过道非常狭窄，大部分的空间都被办公桌占据，连通往下一层的门都不知道隐藏在黑暗中的何处。
“原本还以为这里会有几个人在上班，现在看来是完全没有人嘛，难怪我们这么容易就进来了。”
刑杉寺小声吐槽，并没有想到是樱十夜为了方便自己潜入而提前瘫痪了部分安全系统的行为在无意中为他们清除了潜入的障碍。
“毕竟是还没正式启用的建筑，保安低下也可以理解，我们还是赶快集中精神找姐姐的下落吧。”
背上的纪云子用糯米团般的酥软声音催促，刑杉寺毫无防备地踏入这个拥挤的办公室里。
漆黑一片的空间里，刑杉寺只好借着窗边的月光慢慢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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