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迷障（2/2）

孙小路快步上前，越过小玉，向凉亭中的年轻妇人走去，走着走着，跑动起来，口中大叫，“娘亲！”

年轻美妇转过身，看到孙小路，原本微蹙的眉顿时舒展。

她蹲下身来，张开怀抱。

孙小路刚好撞入她的怀中。

“不知道为什么，我好想你啊，娘亲！”孙小路眼睛微眯着，小脑袋蹭了蹭娘亲的下巴。

美妇轻拍孙小路的后背，柔声道，“不过一宿未见，怎么就想娘亲了，看来我的小路儿还没有长大啊。”

孙小路瞬间炸毛，一下挣开怀抱，昂首挺胸，故意扯着嗓子提高声音道，“谁说我没长大！我长大了，我可以保护娘亲了！”

可惜那稚嫩的声音配合上那粉嫩的小脸，并没有显得多么成熟，反而让人觉得有些憨态可掬。

美妇不由轻笑一声，后面赶上了的小玉也掩嘴偷笑。

“好了，好了，我的小路儿确实长大了，快点过来吧。”

美妇笑着起身，坐到凉亭木椅上，招呼孙小路。

孙小路迈开脚步，就要上前，可刚踏出一步，就顿住了。

他仔细打量起母亲，从着装到面容。

越是打量，他的眉头越皱越紧，很快皱成一个疙瘩，看得人心疼。

美妇不明所以，理了理衣角，疑惑道，“怎么了，小路，娘身上哪里不对劲吗？”

孙小路深吸一口气，情绪渐渐稳定，“娘亲！那个家伙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那个家伙？”美妇一琢磨，明白过来，“你是说你爹啊，他没欺负我啊？”

孙小路自然不信，他逼问道，“那为什么娘亲会独自一人在这凉亭坐了一宿？！”

美妇顿时僵住，她理了理自己的发梢，并没有立刻答话。

良久，她叹了口气，道，“你还小，大人的事你不懂，等你长大了就什么都明白了。”

“娘亲啊，你一直都说我小，可我什么都明白。我知道你很爱父亲，可那家伙一直让你伤心，你这样真的值吗？”孙小路低声说着，几不可闻。

“值吗？以前我迷茫过，可自从你出生后，我明白过来，值！”

她念叨着，语气变得坚定。

“孩子，你要知道，你是我和你爹爱情的结晶，不管你遇到什么，你只要知道，你爹是爱着我和你的。”

“爱？那个家伙也配谈爱？”

说到这里，孙小路再也忍不住，怒气蹭蹭上涨，“每次都是这样！那家伙只要一纳妾或多了一个孩子，就会让娘伤心，甚至娘还要为他开脱！”

接着，他向小玉质问道：“小玉！这次又是什么情况？”

没有理会美妇投过了的眼神，小玉愤愤道：“老爷昨日刚纳了第二百房小妾！”

“第二百……”孙小路喃喃着，瞬间冷静下来，眼中的火焰消失，只剩下一抹寒霜。

嘭！

猛地，双膝跪地，孙小路仰视着因为他的举动而变得惊慌的母亲，一字一顿道，“娘亲，你就同那家伙和离吧！”

“你……”美妇闻言，双目圆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宝贝儿子会说出这种话，她猛然站起身，右手高高抬起，正准备向孙小路打去，可手刚抬起，就颓然放下。

她垂下眸，转过身，背对两人，朝亭外走去，摇曳的身影显得那般无助。

远远地，清冷的声音传来，“孙小路！这样的话以后你不准再提，知道吗？！”

秋意凉凉，冰冷的石板说不出的森冷，孙小路就这样跪着。

良久……良久……

直到小玉充满怜惜的声音响起，“路哥儿，快起来吧，夫人一定舍不得让你这样跪着。”

孙小路身体猛地一抖，颤悠悠地站起身，挥开准备搀扶的小玉，他垂着眉眼，语气淡淡，“我知道我让娘亲伤心了，所以类似的事我以后都不会再做了。”

又过了一会儿，双腿的麻木感渐消，孙小路对小玉吩咐道，“你去陪母亲吧，我上完课以后，会亲自去向母亲赔罪。”

说完，他踉跄地走出凉亭，向学堂方向走去，留给小玉一个柔弱却坚强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