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明月记忆（2/2）

就在这一瞬间，场中漫天煞气化作虚无。

李俊文站着那里，他右手举着剑，平胸当前，他静静地望着袖里飞刀，袖里飞刀也静静地望着他，两个人都目无表情。

突然，从袖里飞刀的胸口里，喷出一股血柱。

他颤了颤身子，想要发出一口狂笑，从嘴里吐出的，却是漫天血雨。

在龚静娴的一声哀呼中，二人的身影，同时向后偃倒。

……

琼林院的一间客房内，李俊文躺在床上。

他闭着双眼，呼吸有些舒缓，虽然受了重伤，值得庆幸的是，他没有性命危险。

虽然那把飞刀携着气旋射入他的右胸口，但那时袖里飞刀在他的剑气下为求自救，也只是仓促发力，没有给他造成致命的伤害，他只需好好静养几天便能下床走动。

龚静娴坐在床沿，自方才琼林院的那位老医师走后，她便一直静静的坐在那里，守护着她的夫君。

明月，也就是之前的飞羽，她已取下箬帽，也静静地站在龚静娴的身边，看着病榻上昏迷不醒的李俊文，她心中波澜。

说来也怪，那时看着李俊文受伤偃倒，听到龚静娴的凄厉叫声，她一个悲愤，闪身而出时记忆瞬间清醒。也许是这段时间以来她不断的寻找，也许是之前龚静娴已经给她带来了太多震撼，激起了她心中那些久违的、被深深隐藏的情感，那一幕成了一道火引，让她的记忆瞬间得到爆发。

房里静悄悄的，那张茶桌边，坐着一位白衫老者，有些清损却又不失儒雅。

他向那两个女子道：“二位且放心，现在没人会再来打扰，李贤侄安静休息两日，当可无恙。”

“多谢鸿儒前辈。”龚静娴回过神来，起身向鸿儒深深福了一个礼，她不好再作沉默，这个明月妹妹虽然清姿卓雅，却向来不擅与人交流，不大喜欢说话，这寒暄的话语只能由自己来应付了。

李资通颇是歉疚道：“哎，都怪老朽，那时在密室中疗伤，不能及时赶来阻止他们。”

龚静娴忙再一礼道：“这又怎么能怪得了您，是拙夫一时大意了。”

“怎能说是李贤侄大意，北境狂魔乃一方巨擎，他的两个义弟战魔、梦魔也是了不得的人物，他们的弟子又岂是平庸之辈，这次俊文能让他伤的更重，岂是一个大意可以做到的。”说到这，李资通叹了一口气后又道：“想不到今日我琼林院竟然如此烦嚣。”

龚静娴似是无意，随口一问道：“您的那些客人都走了？”

“热闹散尽，他们还留下做什么，自然都走了。”

“前辈这么多年来可好？”虽然曾经有过隔阂，但终究是故人，如今夫君在人家这里养伤，龚静娴再是心有芥蒂，也不能漠然无礼。

鸿儒一笑，叹道：“有什么好不好的，这么多年来极力忍隐，终究还是躲不过凡尘喧扰。”

“前辈当年在大殿下身边，也算红极一时，如今怎么反而有些消沉？”

“世间之事，本就扑朔迷离变化多端，问谁又能做到古树长青。那时三皇子与大皇子二皇子剑拔弩张，老夫在大皇子面前算是说得上些话，而三皇子是真心想要解决他们之间的争端，携着妻儿以游山为名来我这里商酌。我也是认为天下初定，不该再祸起萧墙，所以在大殿下跟前说了几句话，不想后来就被大皇子有所嫌隙，成了一个闲散之人。”

“李老原来也有难言之隐。”龚静娴美眸向他看去，眼中有了几分冰释前嫌之意。

“呵呵，我辈中人，又岂贪恋浮云，我之所以那么做，不为其他，也只是为了自己心中的一份坚持，天下清平，苍生之福而已。”

天下清平，苍生之福？龚静娴闻言黯然一笑，当初的情怀，早已烟消云散，剩下的只不过是感概。

鸿儒看了她二人一眼，终于是问：“当初倒底是怎么一回事？悠然山庄怎么会一夜之间化为灰烬？据我所知，山庄为三皇子精心所建，隐藏着奇门阵法，派守的也都是随他征战多年的高手，怎么就那么不堪一击？”

龚静娴一双美眸看着明月，满是凄迷与哀伤，因为小姐交待她的事，那夜她不在山庄中。那夜之事惨绝人寰，让人悲痛欲绝，但发生的经过她也知之不详。

以明月之坚忍，此时亦是泪盈满眶，她的神色是那么地悲愤，银牙咬了好一会儿，这才含恨说道：“那次我们从这里回去之后，没几天便发生了魔门中人夜袭山庄之事，他们来的个个都是高手，又用上了奇毒，对山庄建筑了如指掌，定是事先早已谋划多时。”

龚静娴泪如泉涌，扑入她的怀中，泣不成声的问：“后面……后面又发生了什么？”

“我们终究敌不过他们的人多，小姐护着我与宇儿来到奶娘房中，想要让我们一起逃生，可是那时他们追了上来，无奈之下，小姐施展还未大成的遁地神功将我与宇儿送出，只是奶娘和她的孩子，还有小姐她们……她们……”

冰冷的泪，从她脸颊滑落，想起当时，心如刀绞，若不是因为小公子，她怎肯与小姐分开，明知是死，也要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