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被困土中（2/2）

渡口上静悄悄的一片死寂，就连虫鸣鸟啼都听不见半点声响，只有那细细的风儿还在微微的吹动。

风儿轻轻地抚起一片细细的芦叶，在空中飞旋着，飘过斜坡，飘过驿亭，向江面上飘去。

那一叶芦苇经过驿亭时，只见亭中通疏豁达，而当它从一个亭柱边擦身而过后，再向亭中望去，却凭空而出了四个人来。

那四个人中，前面两个，左边是个貌似潘安的青年男子，他静静站在那里，身上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股雍容尔雅的气质。

与他并肩站着的，是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女子，只见风华绝代，国色天香，让人不敢直视其神采。

二人身后，站着两个身影，一个是满头白发蓬松，一脸枯瘦的老者，一个披着皱乱的斗篷戴着帽兜，让人看不清长着什么模样。

这二人，形象与前面二人天差地别，可为什么，前面二人的光华掩不去他们二人的隐晦？

“凌波仙子，你说这方山水好不好？”

“虽然有些清旷，但华大公子走遍五湖四海，是个阅尽天下山水之人，这区区一片小天地，在公子眼中只怕是不足为奇吧。”

“仙子此言差矣，何谓小天地？陋室之内有高雅情怀，纵然一片小小天地，也可尽舒胸中惬意。”

“可惜水仙一介女流，不懂这等胸怀。”

那男子叹道：“你怎会不懂？我知道你是在生我的气，你也应该生我的气才对。”

“水仙不敢，只是你们的胸怀我看不懂，我也不想懂，此次随你们前来，就是想看一下那人为何要自称是我百花门的人，我要当面问个清楚。”女子的声音变得有些冷漠。

那名男子仿佛没有听见她在说什么，轻声低语道：“天地是个大棋盘，芸芸众生只不过皆是棋盘里的棋子，只要是落了子，便是设了局，谁能逃得脱被掌控的命运？谁又能做到不随波逐流而独善其身？唉……眼前眼看着一场大风暴就要来临，在这一方天地间，谁不卑微地匍匐于上苍的脚下，谁就要遭受风雷雨电的摧残，直至渺无，就算你我也不能例外，难道不是吗？”男子望着江水黯然而叹。

可这方小天地里的山不还是那山，水不还是那水，亭不还是这亭吗……

女子向他看去，见他望着江水的眼眸中藏着几许忧伤，几多无奈，这一时，仿佛看见了年少时刚认识的他，思绪一个万千，不免为他扼腕痛惜，于是也就忍住了心中之言。

恰在这时，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刹那间将这方天地映得如同白昼一般，似乎是不经意的，她的眼角向后瞥了一下。

只那一瞥，女子的脸色霎那变得惨白，她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年纪轻轻就能成为一门之主，并且这门派在江湖中还甚拥有着不一般的地位，这可不是光凭她那倾国倾城的美貌就能达成，这完全是靠着她自己的实力争取而来的。

当第一次见到这名神秘的斗篷人时，华公子只以一句师门安排的贴身随从一语而过，连姓名都不加提及，她那时便对他充满了好奇。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无论暗中使用什么手段，这斗篷人始终不动如山，像一尊鬼魂一样，对他半点奈何不得，就连帽兜里的那张脸应该长的什么样子都不能窥到半分。

刚才那道闪电划破夜空，让她看到深深埋藏在帽兜里的那半张怪脸，虽然只是刹那间的一瞥，她依然吓出了一身冷汗。

天地间的风声呼啸的更加猛烈。

这时江面中，从汀洲边并驶而出了两叶轻舟。

两叶轻舟驶来，当靠近渡口后，一个剑眉星目气宇轩昂的少年跳上岸来，将细缆绳捆住木桩后，又跳回另一艘小船上。

他望了一眼寂静的岸边，这山这水这亭，空无一人，尽显这方天地的空旷。

眼见着大雨将至，怕也是连绵不停的雨势，他对留下的小船颇感满意，终于与呵呵憨笑的船家一起划舟而去。

山雨欲来风满楼。

好大的一阵风啊，吹的江面浪打浪，吹着芦苇波滚波，吹破那个小斜坡的一层土，吹起一团人影来。

那团人影在空中充满愉悦的一声欢呼，空翻两周后落入前方驿亨中，他站定身影，神釆照人。

这次被埋在土中，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当他醒来时，发觉那丹田中的元气能量突然的变大了许多，而且也清晰了许多，更重要的是，他的意识能够更加完美地掌控着自己的身体。

绝境逢生的改变，让他不由既惊讶又狂喜，他猜不透其中的原因，看来只有将来再向两个师傅或是幽兰仙子请教。

他拿定了主意后，便不再去多想，真气一运，破土而出。

望着远处一叶轻舟渐渐消逝水面上，又看见渡口边的那艘小船，他感到非常奇怪，这小船不是被少爷他们驶走了吗，怎地还在这里？

入定后他物我两忘，不闻半点声息，自然也就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神清气爽，又将山雨来临，喜的他心花怒放，就是这样着，看取眼前一片天地的风雨又如何。

山色如幻，情怀似梦。

本来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山中采药人，可能是自己太爱做梦了吧，于是上天垂怜，让自己切身体会了一回人生如梦的感受。

这个梦，给了自己太多的意外，太多的承担。

若这是命中早已注定，且不妨坦然地面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