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灵魂出窍(2/2)
鹰嘴崖上鹰嘴岩,东边盆兰西碗莲,一丈青松悬藤蔓,三尺石壶挂水帘。
灵魂虚影轻轻飘出,悬于李秋野身体的上空,他身后数丈的石壁上,嵌入一个三尺宽的壶状奇岩,壶嘴中溢出点点水珠,组成细细水帘。
他不用回头就能感觉到,那水滴从壶嘴中飘坠,在月光下闪着玉珠般的晶莹亮光。
前方悬崖边那株一丈高的青松藤蔓悬垂,藤条随风轻摆,在空中悄悄撩拨,李秋野的胸怀似乎随着它在荡着涟漪。
鹰嘴崖上左有盆兰右有碗莲,焕发着勃勃生机,让这方天地彰显着一片青翠的活力。
这时的李秋野,宛若是那微微的清风,犹如是那柔柔的月光,盆兰与碗莲沐浴在月光之下,淡淡的幽香融和在清风之中。
鹰嘴崖上,所有的一切,好像都与李秋野天然浑成,不再分出彼此。
感受着这方小天地,李秋野向外望去,远处的山,不再只是山,崖下的竹林,不再只是竹林,都在灵魂深处勾勒出另一番天地,这美妙的感知让李秋野如痴如醉。
不知不觉的,时间像那石壶中溢出的水珠,一点一滴流逝,当他从入定中醒来,缓缓张开双目时,一道精光从眼眸中射出,竟将悬崖边的那些藤条摧动的轻轻摇摆。
在他睁开双眼前的刹那,他胸前闪着淡淡光芒的舍利却仿佛随着他眼睑的开启而隐没,时机契合的是那般的天衣无缝,以至他睁开眼时没有发觉。
站起身来,迎着柔和的晨曦,他感觉体内的真元浑厚了许多,身体变的轻盈了许多。
有那么一下子,让他觉得自己仿佛化成了一片鸿羽,无拘无束的在天地间轻盈飘荡,他不由一声长啸,远远响彻夜空之中。
这一次修炼,给他带来的变化,是一个难以想象的飞跃。
在修炼中,他体会到了灵魂出窍的美妙,虽然那么短暂,但也是一种无法比拟的精神享受。
自他从入定中苏醒后,那隐藏在悬崖后的道邈真人与野叟天翁互望一眼,皆从崩紧的神经中缓过神来。
李秋野这三日三夜炼气,看似平静无波,却是惊险万分,这时看见他大功告成,皆是松了一口气。
道邈真人与野叟天翁走在下山的小径上,野叟天翁一脸快慰道:“这小子,终于是将狂魔种下的元婴降住,如今蛰伏他的体内,只待他将来自己慢慢吸收了。虽说他福源深厚,起点比别人高了一些,但依他现在这个岁数就能达到这般境界,着实令人难以置信,说不定,将来又是一个进阶异界的旷世奇才。”
道邈真人笑道:“将来的事我们现在谁也说不准,但就他目前而言,天道酬勤,这与他一直不懈的努力是分不开的呀。”
“纯灵之体,果然不同凡响,就算那些拥有超能异术的修真之人也无法与之相比。昔时火云尊者,御火之术的异能登峰造极,可却也败在了他的后辈,拥有纯灵之体的大侠江风的手中,实在令人敬畏。”
道邈真人自然听的出他的这个老伙伴是在为他们的徒儿感到自豪,他心中又何尝不是一片欢喜,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事,凝眉道:“将来的事我们说不准,可眼前有件事我们需要提前为他做个准备才好。现在两股超级能量于他身上一内一外存在,虽然一时相安无事,但随着他修为的长进,渐渐可以吸纳为己用。可两股能量禀性不同,难免互相排斥,他修为太过低微,无法做到融合为一,到时对他势必会造成伤害,甚至将他撕裂,为了防患于未然,我们需及时想个办法。”
“我只是觉得奇怪,以空尘大师的修为,自然能感应到秋儿体内有狂魔傲天元婴的存在,他却仍然兵行险招,却是为何?”
“是啊,纯灵之体固然是难得的修炼之体,但也没有一口就吃成大胖子的能耐,一个不好,融合不了只是小事,能量把他撑爆也是大有可能。他乃佛门中的圣人,慧识通天,如此而为,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
“那两股超级能量太过强大,纵观天下,能解此厄者,除了绝世强者外,唯有天门山上的圣物才可以。”
“劳动绝世强者的大驾是根本不可能的了,只有往圣物那个方面去想。可天门山的规矩天下皆知,他们有悲天悯人、扶危济世之心,他们也不阻止世人去朝圣他们那神圣的殿堂,但要观瞻供奉在天门山玄天峰上的神器和圣物,却要有本事闯过盘龙栈道才行,那么离开时就可以带走山上的一件圣物了。”
“玄天峰只有那么一条上山石径,盘龙栈道如玄之一字般扶摇曲折,奇门十二宫据守着各险隘之处,闯过了之后到达山顶,还要经过结界的考验,以秋儿的修为,怎能做的到。”
“别说是秋儿,就是我们也办不到。空尘大师那么做,必有用意,我们既然猜不透,那么就算再难,也要前去一试了,就让我们两个老骨头代他去闯一闯吧。”
“也许,他那么做,就是想让人去闯,但不是让我们去。”
“你的意思是说……”
“不管怎样,我们先去试一试再说。此行艰难,秋儿不能同去,看来他要与我们分开一段时间了。”
“以他现在的道行,也该去行走江湖,接受一些磨炼与考验了。”
……
绿树村边,青山郭外。
村舍里,炊烟袅袅升起,溪田上,撒网的渔夫和驾牛的耕夫遥相呼喝,后山里,采茶的村姑歌声缭绕。
小镜湖左侧,巨大而古老的水轱辘在缓缓转动着,醉雨亭中,道邈真人与李秋野正在对弈。
道邈真人从容投下一子,那右边执黑子的李秋野顿时拍掌道:“好一个一子解双征,大师傅不愧妙手,徒儿叹服。”
道邈真人笑道:“小子尚且短浅,第三十三手强自跳飞,为我扳断,自此而后,看你还能倒腾到哪儿去。”
“今日黑白之道,虽三负于大师傅,却也其乐无穷呀。”
道仙呡了一口茶,问:“对了秋儿,你来东溪村,已有多少时候了?”
“半年多了。”
道邈真人将目光向远处眺去,淡淡道:“只转眼之间就半年了呀,当真是时光飞快……虽然不该,但你这小雏鹰,或许也该展翅飞翔了吧……”
这时亭外,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李秋野也望向亭外,他看着那细雨,朦胧着远山近水,一点点浸润着涧草磐石,芦苇荡中几只倦鸟慵懒吟啼,说不尽的意兴盎然。
这醉雨亭倒不愧对醉雨之名,二人观雨,一时都沉寂下来。
这般良久,道邈真人突然叹了一口气。
李秋野回过神来,问道:“大师傅有甚感慨?”
道邈真人学起了野叟天翁,轻弹石桌感叹道:“遥想当年,独上雪山之颠,一派苍茫,孤临万林深处,气息远古,斯景斯情,竟与此同,此中妙处,难与君说。”
李秋野顺着道仙的语调轻轻道:“天地悠悠,上下求索,孤得其乐,独领风骚,孤独之美,唯心领神会耳。”
道邈真人诧讶的看了李秋野一眼,欣怀一笑,想不到这小家伙小小年纪竟也明白自己所追求的人生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