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恩仇擂台 6(2/2)
台下有人见小池尊者似要离开,捡来了长棍递给他。小池尊者摇了摇头,径自走下擂台,向俞崇仁躬身合十,道:“贫僧今日无礼,得罪了俞家诸位高贤,就请降下责罚。”
俞崇仁笑道:“大师何出此言?恩仇擂本为此而设,大师心结得除,可喜可贺!”小池尊者谢道:“俞掌门心胸似海,远胜贫僧。”微一沉首,转身往厅内的座位行去。
小桥方丈转向许清浊,微笑道:“许公子神功通玄,后生可畏。枪王有一传人若此,九泉之下,亦将欣喜自豪。”许清浊从小立誓要继承父志,听到小桥方丈这一结语,激动得无以复加,心绪难平,竟然忘了称谢。
转眼间,小桥方丈也已归座,恩仇擂台上,只剩许清浊一人持枪站立。群雄惊叹连连,交头接耳,但谁都知道,从此武林之中,又多出了一位横空出世的少年高手;江湖画卷上,更将落下一笔崭新的浓墨重彩。
风倦月心想情郎总盼着出风头,这回终于遂愿,亦替他高兴。又见他立于台上,自信满满,比周遭的众人都高出一头,相貌俊美之外,平添了不少英雄气概。莫名脸红起来,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他,只觉百看不厌。
俞家名头得保,俞崇仁大松一口气,暗想:“多亏我这个师侄,否则今日绝难善罢甘休。”瞧他还直直杵在台上,笑眯眯地道:“许师侄,有劳你啦!请下来歇息,把擂台留给......”
话还没说完,忽然有人喝道:“且慢!”众人侧目而望,只见黑影一晃,一名中年男子跃上擂台,方面大耳,长须过颔,身穿宽袍,脚踏云靴,怀中抱着一对长钩,一金一银,一曲一直。
这人来头不小,很多人都认得他,忍不住叫道:“喂,‘金银双钩’刑连山,你不是称‘埋头研武,避见故人’么?怎么还当着这么多故人的面,来到俞家了?你忘了自己发过的誓?”
刑连山沉声道:“这两句不假,但之前还有两句:‘武艺未成,仇家不到’。连起来是‘武艺未成,仇家不到,埋头研武,避见故人’。如今,仇家已重现武林,纵然在下武艺未成,唯有不请自来。”
众人竭力回忆,果有此事,只是谁都觉他报仇无望,久而久之,将前两句忽略了。许清浊暗想:“他定是三十七派的好手,爹爹久居关外,不在中原现身。对他而言,自是‘仇家不到’了。”
俞崇仁也认识这人,因其有誓,并未送去请帖,不知后者怎么混进俞家。他使了个眼色,命一个弟子去知客处查看。刑连山望见此幕,摇头道:“俞掌门,在下扮成朋友的随从,一同前来府上,并非暗闯偷入。”
他两手一抬,从怀中抽出双钩,斜朝左右,盯着许清浊,道:“许公子,你好!”许清浊心想他与父亲有仇,对他太客气,反显自家理亏,于是轻微点头,并不言语。
台下有人讥道:“刑连山,‘白云阁’今不比昔,哪怕你们老阁主复生,也没有‘少林四景’的修为吧?”意指他武功不如那老阁主,那老阁主又不如“少林四景”,他有何能耐与击败小池尊者的许清浊交手?
刑连山道:“生死荣辱,何足道哉?若许公子不愿归还本门武学秘诀,在下明知不敌,也要一战,以表心迹。”他话里的“武学秘诀”,实是枪王对其武功的破解法门。虽说荣辱“何足道哉”,仍不好直言。
许清浊得胜之后,没有立刻下台,便想借这个机会,向天下英雄言明枪王与三十七派的误会,恰逢刑连山挑起此事,当下理了理思绪,正要开口,只听一人嘿嘿冷笑:“刑老师,你表心迹不要紧,当心成了武林公敌喔!”
刑连山侧头一望,见说话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倒也有过一面之缘,知其姓翟名彦,乃昆仑派拳宗的名宿,绰号“白头雕”,不由说道:“翟前辈的话,在下不解,望请明示。”
昆仑派集西域武功之大成,分为拳、剑、奇三宗。“白头雕”翟彦曾是拳宗的第一高手,曾与六名师弟,合称“昆仑七禽”。他当年横行西域,自认无敌,为人怂恿,也行往辽东,欲战胜枪王,威震天下,结果落得惨败。
此后传出流言,说枪王破解了诸派武功。昆仑拳宗陷入恐慌,命翟彦前去索讨,他却不肯认账。拳宗因而一蹶不振,无法再与剑、奇两宗并称。七禽中一人抑郁病死,其余五人,愤然与翟彦决裂,七禽变为了五禽。
“昆仑五禽”最终也受不了门庭凄冷,离开山门,不知所踪。翟彦拖累同门,在武林中名声不佳。刑连山却颇有侠名,平素不喜与这类人结交,但想此老也是三十七派中人,同仇敌忾,言语上客气了几分。
翟彦一面走上擂台,一面笑道:“邢老师怎么忘了?俞掌门才将枪王重列门墙,口口声声,称其忠义之士,师门榜样!人家可是正气凛然的大英雄啊,谁与他有仇有恨,自属妖邪恶贼了。枪王这等英明神武,扣着诸多门派的武功秘诀,定也是防患于未然,以免他们犯上作乱,为祸武林。嘿嘿,不讨回来还罢,若谁要去讨,那不明摆着想造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