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天佑我湘阴陈氏啊!(1/2)
三秦古地,黄河沿岸,古蓝县。
陈子延望着前方近在咫尺的县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初时还不觉得,但行至半途的时候,他深觉自己失算了。
这一千多里的路,实在是令人疲惫。
再加上无双鬼只会嘶吼,身旁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行程无疑是更加枯燥。
幸好,这九九八十一难总算是熬过来了,目的地已经近在眼前。
把车开进县城以后,陈子延也顾不得休息,直接就开始打听招待所的位置。
当然,他并没有去开房间的打算。
在这也不是没亲戚,何必去挤那大通铺呢?
他之所以打听招待所在哪,为的是在附近摆摊的陈玉楼。
所以等把车停好以后,陈子延就带着无双鬼直奔了附近的广场,果不其然在那看到了一个挂摊。
那摊位仅有一张小方桌,方桌前后各摆了一张木椅,桌后坐着一名戴墨镜的清瘦老者,旁边立着的竹竿上挂着一个条幅,上书‘烛照龟卜,毫厘不爽,陈抟转世,文王重生’这十六个字。
当看到这面貌清癯的老人,尤其是那条幅上的字后,陈子延就已经确定,眼前这必然是自己想找的陈玉楼没错。
带着无双鬼来到挂摊前,陈子延很自然的坐在了外面的椅子上。
坐在桌后的陈玉楼早已听见动静,等陈子延落座后便率先开口:“竹筒装天机,铜板卜万事,不知这位小友所为何来啊?”
陈玉楼说话的腔调拿捏得当,还真是给人一种‘高人’的感觉。
要是换做普通人,见他一介盲人不需开口就能知晓自身性别、年龄,肯定会忍不住去试探这算命先生到底是真盲假瞎,从而也就落入了他早已编织好的言语圈套里。
这一套陈玉楼也是屡试不爽,往往能收获奇功,赚一个盆溢钵满。
可惜,此时坐在他面前的是陈子延,一个深知他底细的‘晚辈’。
陈子延是心知肚明,眼前自己这位大伯,虽说在遮龙山不慎毁了一双夜眼,但还精通卸岭秘传的闻山辨龙之法,耳力同样远超常人,加上这些年日积月累的磨砺,想要从脚步声里得到这些信息简直是轻而易举。
思索了一下,陈子延决定还是按自己的计划来,便说道:“听闻老先生精通摸骨相面之术,号称是摸骨观人不需言,便能知高低贵贱?不知能否有幸得见?”
这就是陈子延的打算,先让陈玉楼摸摸自己的骨相,再把真相告诉他。
倒不是他故意调侃长辈,而是他知道自家这大伯久历红尘,戒备心不是一般的强。
要是自己一上来就认亲,怕是会起到什么反作用,还不如这样循序渐进,虽然确实是繁琐了一些,但却能保证不会适得其反。
有些时候,先入为主的印象可是很重要的。
说到底这也曾是赫赫威名的卸岭盗魁,谁能知道他手里有没有压箱底的宝物,提防小人惦记也是应有之理。
殊不见,就算是在原剧情里,陈玉楼起初对待胡八一等人的时候,也是说三分藏四分,直至后来才稍显坦诚。
而且他们是血脉嫡亲,骨相上纵然不同,也会有几分相似之处,到时候或许都不需陈子延说出,陈玉楼自己就已经心生疑窦。
“既然小友想试,那老夫就姑且施展一二。”
陈玉楼可不知陈子延心中百转,见他想要主动入彀,当然不会拒绝。
说罢,他便将自己那枯瘦却有力的双手,按在了陈子延的头颅两侧。
心里面则是在盘算着,等会该怎么编一套花团锦绣的说辞,好让眼前这后生乖乖掏出钱来。
但当他的手来到陈子延眉骨位置时,却是忍不住心中一颤,直接把那诸般杂念抛至了九霄云外。
“眉锋似剑……眉弓如刀……”
心里不断重复这两个词,陈玉楼粗糙的指节在陈子延的眉骨处反复徘徊,一时间早已沉寂的心竟乱如沸麻。
别说是陈子延,就连他爹都不清楚,陈玉楼在学艺时,曾在他师傅处得知一则秘闻,说他陈家历来眉骨易于常人,此乃是家传之兆。
当初陈家嫡脉就他父子二人,所以陈玉楼在验证真伪后,并没将此事声张出去,城府深沉的他打算待自己子嗣出世后,再确认一番,如果确实无误的话,就当此隐秘留待后人验明真身之用。
哪成想直至他遭逢劫难,家中妻妾也皆是无所出,这事也就被他慢慢埋在了心底。
却没料到,今日来他挂摊摸骨看相的人,竟也有他家所传的眉骨异相。
精研骨相的陈玉楼知道,此类异相多是血脉传承,机缘遇到的概率无异于大海捞针。
好在他也算历尽沧桑,强自压下波荡心潮,继续朝下摸去。
当摸至陈子延后脑正部时,陈玉楼再次在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竟是……昆仑奇峰!”
此骨相在他所学的《月波照管洞神局》里曾提及过,是五大运骨之一,此骨相多主武贵,生此相者英果有智,机敏多谋,心狠阴辣,决敌於无生之境,豪慨疏财,片言亦九鼎之重,可谓是残忍之意、怜悯之心兼而有之,情慾之癖、施济之善皆存于身也。
此时此刻,陈玉楼是衷心希望当初师尊所言无误,眼前这后生真是自己陈家的血脉。
强压着情绪波动,陈玉楼收回双手,故作平静的问道:“尚未请教小友贵姓?”
陈子延哪知道他这短短数秒间,所经历的复杂心路,只当是固定步骤,当即就答道:“长者当面不敢称尊,免贵姓陈。”
姓陈?陈玉楼的心再度一颤。
为了更一步确认心底猜测,陈玉楼继续问道:“陈小友可是来自那‘一湖四水,独占其三’的湘阴之地?”
陈玉楼自己都没注意到,此时他的语气已经带上了轻微的急促。
陈子延倒是注意到了这点,转念一想,就知道面前的‘大伯’,怕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明白已经无需遮掩,当即便起座躬身一礼:
“侄儿陈子延,拜见大伯!”
“果然……果然啊……”陈玉楼听得此言,面色动容异常,最后更是放声大笑:“哈哈哈!天佑我湘阴陈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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