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无头尸身（1/1）

石清冷静地注视着女鬼，在未明他意图前，石清始终保持着戒备之心。老杨缩在牢房里一角，坐在潮湿的草垫上漠然地看着这一切，他似乎已经早已习惯了这幅场景，倒是十分关注石清的表情，想从中探得石清的想法。

女鬼渐渐平复下来，他半蹲下来，看着石清的脸，对石清说：“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石清冷静地说：“我叫石清。“女鬼说：“好，石清，我叫拉珍卓玛，你不必怕，我是死在这牢里的冤鬼，我要你帮我逃出这里，重入轮回。“石清说：“为什么是我，十年不会只有我能帮你重入轮回吧？'女鬼吵哑着说：“因为十年来只有你有缘，能去地狱之海的悬棺上取伏魔印，哈哈，佛祖可怜我，我已经心如死灰了，终于把你盼来了。“老杨泰然自若地用一根稻草梗掏耳朵。

石清平静地说：“我是个死囚，明天就要上天葬台被处死了，怎么能帮你？“

女鬼说：“死囚？我生前是死囚，生后也还是个死囚，受了天葬刑和天葬师巫术的人永世不能轮回，我是扎囊第一个受天葬刑的人，你将是第二个上天葬台的死囚，你救我也是救你。地狱之海上悬棺内的伏魔印才能破掉巫术，方能破掉天葬师邪咒，让我们重入轮回，投胎做人。“

这时牢房外咣当一声，一阵粗重的脚步声，女鬼显得十分惶急，急于逃离，可为时已晚。一个五大三粗的藏人穿着黑色藏袍，裸露着一只臂膀，拎着一个木桶已经走进来，已看见女鬼，他就是将要执行天葬刑的刽子手天葬师。他一见女鬼，勃然大怒，破口大骂。他从腰间取下一截浸湿的牛皮鞭，又从怀里掏出一张黑纸，口中念咒，黑纸随风自燃，附在牛皮鞭焚烧，那是一截法鞭，天葬师果然是巫师。天葬师一鞭抽向女鬼，女鬼竟不敢逃，蜷缩着躲避，鞭落在女鬼身上，尖叫声中，冒起星星点点火光，连抽三十鞭，天葬师方住手，骂再看到你找死囚逃走，必让你魂飞魄散，鬼呜呜而逃。

天葬师将石清拖过来，就放在牢笼中一块石板上，石清带着脚镣，如羔羊任人宰割。天葬师将他剥得精光，将他固定住手脚，躺在石板上，从木桶里掏出一团糍粑，上面混着香油，在石清身上上下涂抹，石清从糍粑味道中辨别出里面还混有尸油，这是为了吸引天上秃鹫来啄食，也是为天葬刑清洁身躯。天葬师抹完并不就此放开石清，依然将他手脚固定住，反正已吃过断头饭了，就等上天葬台，免得再弄脏身躯。石清到此不能不怕，想起种种过往，总觉得还没活够活足。

天葬师忙完这一切，拎着空桶打量一番，就离开了。过了好长时间，牢房外又来了一个鬼影，在牢笼栅栏外窥视，老杨躺着正眼不看鬼影。石清阴阳眼自然能看见，可被锁在石板上看见又能如何？鬼影飘到石清面前，石清这才看清仍然是那个女鬼。

女鬼挥了挥藏袍衣袖，那锁吧嗒一声开了，石清顿时手脚能动，坐了起来。石清此时打定主意，绝不能上天葬台。

老杨依然漠然地看着，瘦削皱纹满面让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轰隆隆，幽暗深邃地牢房走道里突然传来一阵声响，似乎是极重的脚步声，又似有沉重的事物在地上拖行，当然不是拖拽石清的声响。

一鬼两人一齐惊住了，女鬼也停下动作，狐疑不定看着黑幽幽的走道。

牢房里高处那小扇窗户透出小方月光照在地上，一个依稀模糊的高大黑影从黑暗中显出来，是一具无头尸，一只手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一只手拖着一条铁链。

女鬼、石清和老杨一齐恐惧地大喊。石清和老杨这下也惊恐万状，不知道是哪路鬼神，石清如今可是没有任何法器法符在手。那无头尸提着头颅，慢慢走近惊恐的石清。

石清只见个黑暗的影子罩着自己，“石清，是我，老侯啊，侯歪脖子。“

这几句话让石清又惊又喜又悲，仔细看那拎在手里的头颅，正张嘴瞪眼，满脸带血的大胡子，不是侯歪脖子是谁？

石清不禁喊到，“老侯，你怎么成……“侯歪脖子拎在手里的那个脑袋，胡须一张，张开血口，说：“我那些兄弟都死在桑耶寺里，留下我一人活着，实在孤单，我就先去了，我老侯世前作恶的事没少做，为善的事没多做，死的虽惨，但也不怨。“原来库腾吐司对自己家丁另有一套家规处罚，加之恨之入骨，等不及明天将老侯送上天葬台，从法王那儿押回来之后，吐司就恨恨地就命人砍断了老侯的脖子，又命天葬师施了巫术，让老侯魂魄不能投胎，只能成为孤魂野鬼到处游荡。

老杨这时来了兴致，上前招呼，“来，到里面来说，里面说。“石清和侯歪脖子走到牢房里，候歪脖子无头身躯盘腿坐在草上，两手将自己头颅捧在手里，对着石清。

女鬼倚着墙壁听石清等说话，不敢过来说话。

石清说，“我明天就要受天葬刑，跟你老侯前后脚赴黄泉，咱们阴间还可作个伴。“捧在无头尸手里的侯歪脖子头颅苦笑了一下，“黄泉，石清，死了作鬼才知道，赴黄泉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石清奇道，“这是为何？你方才说眼下，眼下什么，别作鬼了变得婆婆妈妈的。“

牢房外倚着墙壁的女鬼又尖细地笑起来，“他也被天葬师施了巫术，只能成为孤魂野鬼，要破了天葬师巫术，只有伏魔印才行。“

石清问侯歪脖子断头，女鬼说得可是真的，侯歪脖子头颅无法点头，说他所说不假，若是石清明日被处天葬刑，也是不可超度，变成孤魂野鬼，他们兄弟做得恐怕也不大好受。

石清看着侯歪脖子头颅，头颅默然，只眨了眨眼皮。石清沉默片刻，说：“既然如此，我只有豁出去了，侯老哥生前受我所累，死后怎能看你遭受如此之罪。况且，救你就是救我。“

断头说：“这正是为难之处啊，不能不和你老弟说清楚，你这一去，也能会被困在地狱之海。“

石清沉吟一会，说：“留在这里要么接老杨的班，要么受天葬刑，取出悬棺里的伏魔印才是出路，如果不成，大家作孤魂野鬼也不寂寞，不是吗？“

一阵难捱的沉默，断头张着血口说，你的那个伙伴谭方正在被天葬师献祭给魔鬼，是不是救他一起逃。石清说这是当然，他被献祭给魔鬼，难怪他们将我和谭方小邮差分开关押。你将情形详详细细给我说个明白，只是他这脚踝被死尸咬了一口，琵琶骨又受了法王的伤，行动十分不便。他虽然和师傅学过医术，可现下手头没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