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百里如墨（1/2）

百里如墨在大燕王都内是个很响亮的名字。

不仅仅因为它代表的是皇室十四皇子的尊贵身份，还因为他是京城第一大才子，以及……京城第一大恶霸纨绔。

说他是第一才子，自然是因为他很有才华，作得一手好诗，画得一手好画，还弹得一手好琴……在大燕王都的文人圈子里，百里如墨就是那执牛耳者，尽管他年纪轻轻，却已然写出了非常多首脍炙人口享誉全国的诗篇，就连国宗庙里那些已经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迂腐老家伙，对于这位皇子的诗词也是赞誉有加。以至于去年那场全国范围内最大的文人聚会——“青梅煮酒”诗会上，与会的众文豪大家听说了十四皇子殿下没能来参加的消息时，竟齐齐发出了索然无味的叹息之声。

燕人不同于重武轻文的秦人，自古便十分重视文人墨客，历代国君都是享誉一时的文豪大家，例如当今圣上宣成帝就写得一手好行楷，年轻时还曾拜过当时的书法大家王兰亭为师。虽说只是门喜好，但宣成帝却对自己的书法文字颇为自得，有时几杯酒下肚，雅兴一上来，便会在朝堂之上大笔一挥即兴临摹，还非得逼着底下众大臣或者嫔妃们发表评论，且只能说好话不能说坏话。早些年就有个刚刚通过殿考拜入吏部做侍郎的年轻官员，就因为私底下说了几句宣成帝书法的坏话，便被行了那截舌之邢，并发配到南蛮边疆去做了个县官。

这天下太平百年有余，文人墨客的地位也攀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书生再不是“穷酸陈腐”的代名词，穷困潦倒的反而是那些手脚生茧的粗野武人。这个时代百家争鸣，思想汇聚，大燕王国专门设有国宗庙，庙中祭祀的都是历代著名的思想家和大文豪。此外那一年一度的秋考最注重的也是作诗应答的水平，考生可以不懂政治，可以不懂兵法，但一手书法、一身文气是必须具备的。要不然为什么那才女李照月会受到万民追捧、乃至皇后娘娘都公然表示很想见见她的真面容呢？

而这位十四皇子，打小便展现出了自己非凡的文学天赋，有传闻称他三岁便能识字，五岁便能写诗，到十二岁那年匿名参加在京城铜雀楼举办的文人诗会，一炷香的时间内写出了那首传遍天下的《杯莫停》，震惊世人。不管是“南派”还是“北派”，都把十四皇子比作那“天荷诗仙”唐白，虽然其中多少含着些阿谀奉承之意就是了……

说他是京城第一恶霸纨绔，那自然是因为这货平日里作风不正，没少干斗鹰走犬、强抢民女的下作勾当。京城这些年出了名的恶霸有三个，一是沙铁帮帮主裘千患，平日杀人越货、放火打劫就不说了，还专爱猥-亵那八至十二岁的小姑娘，见之既抢，不知多少无辜幼女遭了他的毒手。二是人肉屠夫金不青，这货夜晚杀人剥皮，白天挂肉卖钱，做了足足四十多年的肮脏生意。但不管是裘千患还是金不青，最后都难逃律法的制裁，双双被衙门砍去了头颅。

但这第三个出名恶霸百里如墨，在这座天子脚下律法健全的繁荣之城里，却没有任何人敢动他一根毫毛。

按理来说，大燕国律法明确规定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且一直以来都未曾有过例外。还是拿当今圣上年轻时的一桩趣事来举例吧，当年宣成皇帝还不是皇帝的时候，曾经被身边的宦官教唆着偷偷溜出宫来逛了回青楼，结果恰逢羽林卫青龙旗追捕逃犯至此，于是做事做到一半的太子爷硬是被从被窝里给强拽了出来。青龙旗的人一见是太子爷，也不敢轻易造次，便加急传了封信回去禀报圣上该如何处置，没想到天子听闻消息后勃然大怒，不仅没有保全太子爷的面子，还令青龙旗带着衣衫不整的太子爷游街归宫，甚至后来还足足禁了他三个月的足。而那名教唆太子爷出宫的宦官，则直接当夜就被青龙旗给割去了舌头打断了双腿。

所以就算他百里如墨顶着个十四皇子的头衔，也不应该敢在京城内如此嚣张跋扈才是。但问题就在于，十四皇子走的不是官道上的关系，而是黑道上的关系。

简单来说就是，人家背后有人，有官府甚至皇室都不敢去轻易招惹的厉害人物。至于这位厉害人物究竟是谁，民众之间则众说纷纭，至今没有一个实锤。

不过倒是有那么几种相对靠谱的猜测可供参考。其中大家最为认同的一种猜测是根据百里如墨的生母——淑云贵妃而来的。淑云贵妃本名叫做叶秋水，而云中叶氏是淮南三郡的豪门贵族，往上追溯几代都是高官，乍看之下像是个官宦世家，但若有心再往上追溯几代的话，则会发现云中叶氏其实是个十分正统的武林世家，甚至在很长很长的时间内，他们的家主都垄断了“武林盟主”这个至高无上的称号。

后来不知出了什么变故，云中叶氏分为了三家，一家做起了陶瓷生意，一家走上了官道仕途，剩下的另一家……则继承了家族名号依然活跃于武林之中。

武林之人酷爱给各大高手排个名号，各家榜单纷繁众多，目前较为靠谱且得到民间大众普遍承认的是摘星阁所给出的“三十六摘星榜”和“三十六龙门榜”。其中摘星榜所列出的是忘川大陆在世之中最杰出的三十六名豪杰传奇，其中甚至包括了某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传说级别人物，当然，已经确认得道飞升了的那些仙人则不列入排名范畴。而龙门榜则只针对二十岁以下的那些天才之辈，对于他们来说短时间内可能还达不到摘星榜的要求，但只要在仙道一途上不出什么大茬子，走到那一步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而根据摘星阁去年给出的榜单，摘星榜第一名依然是空缺的。不是因为没有这样一个得到大家公认的“天下第一”，而是因为有那么一个专门“猎杀”天下第一的怪物存在，所以江湖上没人敢自称第一。摘星阁倒是很想将那位专门猎杀天下第一的怪物给列为天下第一，但问题是这家伙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这十年间已经杀了不下三名“天下第一”名号的得主了，却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甚至没有人见到过他的真实面貌，因此也没法给他起个正规的名号。而摘星阁更是为了不再让更多的江湖豪杰遭了那怪人的毒手，也从五年前就干脆不再排那天下第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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