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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负气斗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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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旭升听得心脏“砰砰”跳,他无声地猫下身,绕到妈妈和大舅脚下绿丛掩隐中。枝条乱颤雨水,他干脆坐地上一泡水中,大气都不敢出,听人声酷冽——

“王婆子再说了一家出上两万六的,再高不了!那小丫头片子不吃不喝醒了就哭,烧透了一身,再不出手,砸手头了!”

“三万一分不少!这咱冒了多大的风险,给分分,落咱手头能多少?谁让她亲爹妈买了新房还霸着旧房?活该!我还要攒钱养旭升哩,再说咱妈可怜见的……”

“那再让王婆子打听打听有出价高的没。我丑话说前头,小丫头熬不过了,只能一锄头山窝埋了了事。至多再过两天,是埋是卖砸锤子了事。”

陈印姿阴森森的:“真是那丫头的命,也怨不得我。那姓蒋的过不下去才好,姓韩的只有儿子了,还不巴心巴肝对旭升好?落不下一分钱我都认!”

夜雨越下越大,妈妈和大舅几时离开的韩旭升已全然忽视了。他觉得身子冷,但心更冷,周身都像在滴血淌泪。那小小的软弱的妹妹又是处在何种境地——泡在雨中?圈于黑暗?他究竟该去哪呢?去楼上找亲妈?但亲妈的爱太邪恶!回家吗?更无颜面对心力交瘁的爸爸和阿姨,还有自己叫了几年的奶奶。

“外婆——”他脑中闪现出了病入膏肓的亲外婆。他相信外婆是爱他的,但外婆应该不会是不惜以伤害别人的作为来爱外孙的长辈吧?这么扭曲恐怖的爱,却来自于我的亲妈……

韩旭升晕措措爬上亭台蜷缩一隅,被恐惧、黑夜与寒冷的地狱鞭策蹂躏,天刚亮才艰难地清醒。好像重回到人间,雨暂停了,鸟儿枝头鸣叫,行人在光明中行走。

他身上衣服半干皱褶,背起湿漉漉的包晕头晕脑直往巷后走,不敢回头经过妈妈的住所。

不多时他已位于车水马龙的大街,上班的大人、上学的孩子无不精神焕发。他觉得不止自己的外形,连他整个精神世界都与这一切格格不入了。

他一直在走,竟鬼使神差走到了城南派出所门口。他停了下来,踌躇着——爸爸在里面吗?爸爸如果现在出来,我就一五一十全告诉他姗姗的行踪!

但心里有个更可怕的念头在折磨他——妈妈和大舅会遭到怎样的惩处?还有命在旦夕的亲外婆会不会因此挺不过去?那愚鲁的舅妈和从未谋面的一对表兄弟今后的命运又该有多悲催?

一辆警车呼啸而来,一男一女的人犯被几位警察押绑下来。女嫌犯尖利地怪叫,刺激得韩旭升快步逃离。

“我悄悄把妹妹带回来就好,就当一切没发生过就好。”他暗下决心,加快步伐往家走。必须换身衣服,天蓝色的校服多打眼!

韩旭升登上一个过街天桥时,他看见了桥中段瘦弱的小芸阿姨,捧着一张姗姗放大的相片不倦地询问路人。阿姨神情卑微而执著,与当年他就小学六年级时初见那位红润脸蛋邻家姐姐般亲切的蒋老师判若两人,眼面前是怎样一位悲苦的丧失了所有生气的母亲!

“阿姨,”他在心里喊:“再忍忍,再熬熬,我一定把妹妹给你带回来!”他原想避开,却猛听到了阿姨一声惨叫。他慌忙跑前去看。

地上靠边栏坐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身旁一个破包被裹一个脏兮兮的幼儿,幼儿头朝里不声不响,一段畸形的小手臂扭曲着像身外异物。小芸蹲地上一把扯开乞丐搭在包被上的手,快速地从幼儿后背摸上伸手探脸,哭着叫:“我看看,是不是我的孩子!”

乞丐怒了,一把扳正幼儿脸庞,胡蹭开一张痴呆呆的小脸:“看清楚了是不是!光天化日下想抢孩子呀?”

小芸伸出的手半空一顿,抖抖索索触碰了辨不了性别的孩子的小狸猫脸。孩子惊恐地闪躲,她温柔细语:“别怕,阿姨不害你。”她摸出几张纸钱币放在地上瓷盘中,默然转身。

小芸前举女儿相片,一路走,一路见人就问。下了天桥,又见一女乞丐守一滚轮板车,板上一个坑,坑里窝一七岁男娃,头大身子细,双裤管空荡荡。孩子就像筑在板车上的一尊活道具,那惨灰脸上哪该是孩子的眼色啊!空洞、呆滞、渗透绝望……

小芸恐惧地全身战栗。

韩旭升也汗毛直竖。

他们都知道,民间一直流传着失家儿童被致残成乞讨工具的传说。

蒋小芸以前从来没过多关注过街上散落的乞讨者,遇见了,有零钱就给点,自不多事打量。现在才后知后觉,街上十个乞讨的成人,至少个捆绑有孩子,而且孩子不是被大人号称有病,就肯定有让人一目视之的残疾!

这世上哪来那么多天灾残疾的孩子!怎么残的?人祸究竟制造了多少可怜的孩子?她心里越控制不住这样想,越是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哭。自己哭了,就听不见姗姗的哭声,看不清姗姗的小身子。所以,唯有继续拼命寻找,找孩子——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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