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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听话(四目相视两张红红的脸...)(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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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星台上有琼楼,是玉京禁宫之中,最高的观星之地。

商绒在禁宫十四年,受凌霜大真人教导道学与丹青,除了每日必须的早课以外,她也时常要入摘星台祈福修行,是为清醮。

今日又有清醮,星罗观的道士在殿外摇响铜铃,将宫娥天不亮便采集来的露水收容入鼎,默念着晦涩的经文,要趁朝阳将将升起时将所谓至阳至纯之气隐入鼎中炼化一个时辰,再交由宫娥配以汀州灵芝,方才能成延年益寿的神清永益茶。

汀州灵芝何其名贵,淳圣帝登基三十一载,每一棵汀州灵芝都无一例外被进献宫中。

依照以往的规矩,神清永益茶一般只两盏,一盏要奉至御前,另一盏便是送至商绒的案前。

但如今却不一样,今日淳圣帝口谕,再赐一盏给才归来不久的,真正的大殿下梦石。

商绒在殿中的软垫上静坐,一名道童将神清永益茶奉到玉案前,稚气的声音,语气却很肃正。

商绒垂眼,茶碗里浮出的热烟拂面,她并不喝,却问他:“大殿下也来了吗?”

小道童垂首,却不答,只重复着说。

这些跟在凌霜大真人身边的道童一向如此,有一张尚且稚嫩的面容,却没有孩童半点的天真活泼。

商绒端起茶碗,却听殿外忽然传来些混乱的动静,有宫娥惊呼哭泣,道士厉声呵斥,她立即起身,那小道童却拦在她身前,道:“公主尚未祈福完毕,不能起身。”

殿门忽然打开,朝阳还未展露它最为炽热的温度,只是那么清凌凌一捧光线铺来光可鉴人的地面,几名道士进来先朝商绒行礼,随即便去添殿中的油灯。

而商绒趁此机会,看清殿外一名人事不知的宫娥被几名匆匆赶来的宦官抬走,剩下的那些宫娥一个个面色苍白,眼眶发红,一身夏衫也是皱皱巴巴的,形容疲惫。

商绒知道,她们是专采露水的宫娥。

“她昨夜便在发热,还有其他几位姐妹也生着病,还请大真人放她们歇息几日吧……”一名宫娥眼泪涟涟,屈膝朝那位在高台上打坐的凌霜大真人跪拜。

“不过是采些露水,怎么你们这些奴婢如此娇贵?”一名身着灰蓝道袍的年轻道士竖起眉,“生了病也不知找医官?耽误了陛下与公主用茶,你们有几个脑袋赔?”

那宫娥跪得笔直的身子软下去,神情灰败,脸颊的泪痕也干了,她微红的双眼轻抬,看着那凌霜大真人袍角不沾尘的在风中微荡,而另一边那殿门里,那位身着雪缎缠银鹤纹衣裙的公主,乌黑的发髻,霜花钗环点缀其间,那一张清瘦却依旧不食烟火般美得惊人的脸,教人看了,就知她生来便高高在上。

宫娥压下眼底酸楚悲愤,下坠的泪珠滴答,她在地砖缝隙里发现一片枯黄的花瓣,那才是她们这些人终将领受的宿命。

商绒已不是第一回得见这般怯懦,却又忍不住泄露怨愤的眼神。

手中端的茶碗似乎越来越重,然而身前的小道童却还在催促她赶紧饮茶。

那年轻的道士进来,见公主站在那里并未专心祈福,手中又还端着那茶迟迟不饮,便垂首恭敬道:“公主,这茶若过了时辰,便会失了它的效用,陛下所赐,还望公主珍惜。”

而商绒仍在看殿外那些宫娥,她忽然道:“去请太医院的医官为她们诊治。”

商绒脱口而出,对上四方惊疑的视线,她的眼睫微动,随即将那碗茶塞入小道童手中,又唤门外的女婢:“鹤紫。”

鹤紫听见公主的呼唤转过身来,却不敢进殿,只因两旁有女道士拦着。

那青年道士才要说些什么,却对上公主的目光,声音戛然而止。

“我身体不适,你们也要拦吗?”商绒扶着胸口,轻皱起眉。

青年道士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见那小公主却已绕过小道童,那些殿门处的女道士不敢触碰公主,男道士更不敢接近,他们便也只能这般眼睁睁的,瞧着那小公主被鹤紫扶着离开。

那青年道士小心翼翼的,到玉台底下唤。

台上的凌霜大真人睁开眼。

“大真人,公主她尚未祈福完毕便离开了。”青年道士擦了擦额角的汗意,禀报道。

什么?

凌霜大真人皱起眉,他侧过脸一望,果然瞧见那身姿纤瘦的小公主被身边的女婢搀扶着往摘星台下去。

纯灵宫作为商绒的寝宫,昔年初建时淳圣帝便下旨要造出世外仙宫的模样,于是纯灵宫便是禁宫里唯一一处仿造古画仙园建造的地方,有山石林木,水阁亭台。

主殿后便是一片崎岖石壁,葳蕤山林,倒也好藏身,第十五在两树之间才用麻绳编了个吊床,还没躺上去试试,便先被折竹强占。

“你怎么还不出宫去?今日那位殿下不是要出去?你正好出去。”第十五没好气地说。

这里虽有山石林木,却仍被朱红宫墙围困其间,不过是人为造出的山景,他们自然也无法轻松出宫。

“等一会儿。”

折竹在吊床上摇来晃去。

“等什么?”第十五打开折扇,倚靠在树上,“你那小公主不是去清醮了?听说清醮要大半日。”

“我和她说过,若她午时前不回来,我便去找她。”

折竹手臂抵在眼前,挡住了林间疏落的诸般碎光。

“这禁宫是她的家,可不是你的家,你哪里是要去找她,分明是吓唬她。”第十五失笑。

“她过惯了让别人欢喜,自己委屈的日子,”

折竹的眉眼都掩于他手臂下,吊床晃动,他乌浓的发尾也随之晃动,“可我才不管旁人,我只要她开心。”

“小十七,”

第十五收敛了些笑意,“即便是对待喜欢的人,你也该给自己留些余地,我早与你说过,她是公主,要什么没有?你何必要将自己所有的地契与钱库的钥匙都给她?她又用不上。”

“你不是说,用不用得上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吗?”折竹放下手臂,略微适应了一下眼前的光线,有些不满于第十五前后的言行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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