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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第 99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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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天气好冷,前两天……”宋明昭想说前两天他冻得发烧,可想了想还是没说,他在宋玉章面前还不够可怜吗?何必还要拿这些事出来博同情,“……前两天就开始冷了。”

宋玉章笑了笑,“明天我得让家里佣人把热水汀烧起来,回头我同三哥也说一声,不要冻着你。”

变了,无论如何都是变了,宋明昭极力地想要恢复同宋玉章的亲密关系,但是没有用,他连自己说的话都要字字斟酌,还哪来的亲密无间呢?只是还要粉饰,强留着,像隔了夜的饭,半馊了,面上看不出什么,闻闻就有味道,吃进肚子里更是要闹肚子疼。

宋明昭在床上像是受刑,自己给自己找罪受,熬到宋玉章叫他回去睡,他掀开被子下床,忽然问宋玉章,“我的那本书呢?”

“哪本?”

“就是那本包法利夫人。”

“我不知道,可能佣人收起来了,你去那边书架上找找。”

宋明昭心里很凉,强笑道:“哦,没事,那本书我已经看得差不多了,还是先睡觉去吧。”

宋玉章看出了宋明昭的不高兴,只是没有想法去哄,他在自我反省,反省自己是不是有些讨人喜欢过了头,他现在对于“爱”,好像也没有了那么迫切的追求,他如今满脑子都是银行、铁路、美国股票,实在是没有什么富余的空间去想“爱”了。

宋明昭回到房间,的确,就像宋玉章说的那样,房间很干净,被子也晒过,宋明昭躺在被窝里,他是个身体健康的青年,很快就感觉到被窝里热了起来,只是心里很难受,难受得想哭,想哭就哭了,反正也没人在意,他还剩什么呢?一个学校助教的位置,两边兄弟留的房间,没了,就什么都没了,他还是那个谁都看不上眼的宋老四。

“不怪他们,是我自己没出息……”

宋明昭喃喃道。

他缩进被子,将脸藏在被窝里,嗅着阳光的味道,等待天明的到来。

早上八点钟的时候,聂茂去向聂雪屏说聂饮冰回来了。

聂雪屏道:“回来就好。”

出门前,聂雪屏又问了聂饮冰的情形,得知他人睡下了之后,便略略放心下来,“等他醒了,叫大夫再来替他看一下背上的伤。”

聂雪屏包下了国际饭店整整一层楼请客。

宋玉章来得最早,坐下没多久,孟庭静也到了,孟庭静身上还带着孝,依旧是一身黑袍,神色看着比上回还要冷静寻常,看来是终于彻底恢复了元气,一来便很不避讳地直接坐在了宋玉章的右手边。

宋玉章看向他,孟庭静也看了过来,面色淡淡。

“宋行长,最近可好?”

难得的是,孟庭静的语气也很平和。

宋玉章心下惊讶,面上倒没什么,“托福不错,孟老板你呢?”

孟庭静道:“棉纱厂机器出了些故障,熬了几个通宵。”

“修好了么?”

“昨天修好了。”

“那就好。”

两人一时静默,宋玉章已经不大记得上一回他同孟庭静这样毫无火药味地坐在一块儿是什么时候了,他坐着坐着反倒觉得不适应,余光瞥过去,结果孟庭静也正在看他,目光相撞,宋玉章微微一怔,孟庭静倒先发制人道:“你偷看我。”

宋玉章毕生都未经历过这样的指责,而且孟庭静的语气斩钉截铁理直气壮,仿佛他是个大美女,宋玉章很猥琐地偷窥了他一般。

宋玉章想笑,于是也真的笑了,笑得颇为调侃,“是的,我看了,怎么,孟老板要向我收钱吗?”

孟庭静扭过脸,目光平视了前方的入口,“毕竟好过一场,算了。”

宋玉章哭笑不得,单手撑了脸,斜斜地看向孟庭静,“怎么忽然转了性了?”

孟庭静目不斜视,“我还年轻,不曾定性,何来的转性?”

宋玉章一开始没品出来,小拇指在唇边搭了一下后,忽而想起“老当益壮”这四个字,眼角瞟向了孟庭静,发觉他面目秀美白皙,气质清冷高贵,不发疯不狠毒的时候正是宛若一株空谷幽兰。

孟庭静被他看了两眼后便忍不住了,扭过脸,眼睛盯了宋玉章的眼睛,“聂雪屏到底有哪一点比我强,你选他不选我?”

宋玉章微微一怔,笑容微淡,“庭静,你这话说着不觉得亏心么?若非你步步紧逼……”

宋玉章的话在孟庭静明亮的眼神中逐渐熄火,孟庭静道:“怎么不继续说下去?如果我不逼你,你会如何?你对聂雪屏也不过就是——”

“孟老板!宋行长!”

廖天东放爆竹一样欢欣地冲进了包房。

孟庭静坐正了,脸偏向外侧,宋玉章也坐正了,脸还是靠着孟庭静的方向,廖天东丝毫没有打扰他们谈话的愧疚——宋玉章同孟庭静有什么好说的?单独在一块儿准要掐起来,他来,那可是救场啊!

廖天东很自觉地抄起了一把椅子,硬生生地往宋玉章和孟庭静的座位缝隙里挤,“来来来,一块儿坐,一块儿坐。”

宋玉章屁股挪了,带着椅子一起往旁边闪了闪,廖天东成功地挤进了两人之间,坐下之后先往宋玉章那看了一眼,宋玉章神情似笑非笑,他又往孟庭静那看了一眼,孟庭静脸上面若冰霜,廖天东被他看得背脊一凉,双手搁在胸前,若无其事地向前看了,心想自己也真是不容易,没办法,为了这个小团体的稳固,总有人要做牺牲的,他便宜占得多,那就让他来吧!

聂雪屏姗姗来迟,进来便向三人道歉,“矿山上出了点小事故,真对不住,我这个请客的反而来得最迟。”

廖天东赶紧圆场,“诶,这有什么,都是忙人,也都能体谅,是吧,宋行长,孟老板?”

宋玉章说是,孟庭静没搭理他,于是廖天东在心里判断他来之前也肯定是孟庭静不好,对宋玉章挑事。

聂雪屏此次组织聚会,为了两件事,一是确定铁路的首段修建位置,这个其实先前他们已讨论过一次,这次算是定下来,当然这件事还不足以将三人特地请来聚一次。

聂雪屏的主要目的其实是为了第二件事,这件事与宋玉章无关,只是聂雪屏担心他若单独请廖天东和孟庭静,宋玉章会多想,这才合二为一地办了场聚会。

“说来惭愧,这事其实是我们家里的私事。”

聂雪屏双手斜斜地握住,靠在自己单翘起的大腿上,的确是面露愧色了,“舍弟前些时候结交了一个很喜欢的朋友,只是那朋友失踪了,一直都未再寻得,如今战火纷飞,廖局长,你是政府里的人,我想可否借用政府的力量,说这些话我真是羞愧,只是我那弟弟很看重那位朋友……”

“哪的话,”廖天东爽快道,“没问题,我一定帮忙。”

聂雪屏又看向孟庭静,“孟老板,码头上消息灵通,也要请你多多帮忙。”

孟庭静不置可否。

聂雪屏最后看向了宋玉章,宋玉章就坐在他身边,低着头似乎正在发呆。

聂雪屏回过脸,又对廖天东与孟庭静道:“我已派人去江州请了几位见过那位朋友的人士,走水路,想必后天就会到达,到时就麻烦两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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